华尔街与美联储在利率问题上都错了——《华尔街日报》

或许有一天，经济学家、评论员和华尔街投资者会学会接受积极的经济信号——但显然今天还不是那一天。相反，随着经济数据愈发亮眼，某些领域的悲观情绪却日益加深。

当前的担忧在于经济过热。本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上调了对今明两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预测。劳动力市场保持相对强劲。尽管通胀仍远高于美联储2%的目标，但已呈现下降趋势。

必须承认，普通民众仍有诸多不满。《通胀削减法案》中的补贴政策和其他华盛顿的产业政策人为推高了GDP增长，这些政策多与游说活动挂钩，与持续的生产力提升关系甚微。工资增长始终追赶不上通胀速度。

但华尔街悲观派的不满并非源于这些。他们担心的是经济表面的强势可能延缓美联储降息步伐——具体来说，投资者期望的快速大幅降息（比如明年实施）恐难实现。周三政策制定者释放信号，预计2024年底的短期联邦基金利率将高于6月时的预测值。

美联储担忧即使通胀比预期更快受控，只要经济保持"过热"状态，物价可能再度飙升。周三公布的预测显示，这种顾虑将促使美联储在经济强劲的情况下，即使通胀回落仍将维持当前利率水平更长时间。

对于华尔街投资者而言，降息带来的欢愉更甚，因此他们对当前前景感到惶恐。平心而论，他们质疑"若通胀已受控，美联储为何还要通过加息来压制经济"确实有其道理。但反过来说，如果加息并未明显抑制经济增长和就业，美联储又何必仅因通胀回落就匆忙降息？

若这两种论点都难以完全服人，不妨换个角度思考：美联储的政策路径可能歪打正着，而华尔街的低利率诉求或许正确却基于错误理由。

关键在于制定这样的货币政策：将经济增长视为福音而非难题。至少华尔街在这一点上是正确的。如果未来一年通胀得到驯服，美联储不必为加息而加息，刻意打压经济增长和强劲就业。相反，应该将这种理想局面视为最新证据，证明已遭质疑的菲利普斯曲线关于通胀与经济增长此消彼长的假设根本错误——这种动态关系在实践中极少成立。

但接下来必须直面华尔街显然在回避的问题：在当前情境下，更高的实际利率是否可能促进而非阻碍经济增长？有充分证据表明，2008年后长期过低的利率实际上抑制了增长，例如扭曲投资决策，助长金融工程，却损害了企业的生产性资本投资。

这些趋势已开始部分逆转。美联储周三声明后贬值的并非"整体市场"，而是科技股。利率上升正促使投资者对科技公司热情消退——许多公司承诺的盈利遥遥无期，转而重新青睐那些生产当下企业和消费者所需产品的"乏味"公司。

股票回购大幅减少，标普500指数成分公司第二季度回购规模同比下降约20%。利率上升使得借款融资回购的经济性降低，这种影响完全盖过了新实施的1%回购消费税对企业决策可能产生的作用。

与此同时，当前经济最大的弱点在于过度依赖华盛顿的慷慨补贴来扶持那些扼杀生产力的绿色技术等领域。本周众议院共和党人正在证明，政治手段难以主动应对迫在眉睫的债务危机规模。经济学可以填补这一缺口，因为政府不断攀升的债务利息支出，或许将成为迫使未来国会和总统稍加自我约束的唯一因素。至少我斗胆这样期待。

这并非否定支持提前降息的最有力论据——随着通胀下降，若名义利率不变，经通胀调整的实际利率将上升。反通胀本身可能形成某种形式的金融紧缩。而挥之不去的某种金融灾难风险，可能彻底颠覆所有这些论点。

但如果事态证明实际利率上升在抑制通胀的同时经济增长仍在持续，那么最好无视华尔街必然出现的纾困呼声。首要原则是：当成功来临时，要懂得识别它。

照片：卡洛·阿莱格里/路透社刊登于2023年9月22日印刷版，标题为《华尔街与美联储在利率问题上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