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克伦“断头路”割裂的黑人社区寻求消除伤害——《华尔街日报》

俄亥俄州阿克伦市——一条建于1970年代、穿越当地黑人社区的高速公路本应重振阿克伦市中心，却因摧毁多个社区而被称为"无处可去的路"。

如今阿克伦正试图重新规划这条内环高速公路长达一英里的路段。这段被阳光晒得褪色的道路自2017年封闭后，除了裂缝中丛生的杂草外空无一物。但它依然将以黑人为主的社区与市中心的商业文化生活割裂开来。

“在我看来，这是道城市伤疤。“阿克伦市长丹尼尔·霍里根说。他补充道，当住宅与企业被拆除时，人们承受了情感创伤。“是我们这座城市对自己的市民做出了这种事。”

阿克伦对内环路的重新评估，反映了其他城市正在经历的类似过程——1950年代联邦公路法案推动的建设项目割裂了黑人社区，这些项目当时旨在促进商业和国防建设。

这条阿克伦高速公路原本设计为"高速高效工业通道”，日均承载12万辆来自以白人为主的社区车辆，通往政府希望振兴的市中心。当市政府通过征用权强占房产时，数百个黑人家庭被迫搬迁，其他人则遭遇房产价值暴跌。

到2000年代初，这条高速公路日通行量仅剩1.8万辆，沦为"无用之路”。今年阿克伦获得拜登政府约100万美元拨款，用于制定社区重建计划，可能通过增建公园步道、公共艺术设施和住宅区，以及重新连接街道网格来改造这条废弃道路。

耗资10亿美元的“重建社区试点计划”旨在修复几十年前城市规划者选择推平黑人住宅和商业区以建设高速公路及其他基础设施项目对社区造成的破坏。

今年，该联邦计划向巴尔的摩、休斯顿和明尼苏达州圣保罗等城市发放了1.85亿美元，用于39个规划补助和6个基建补助项目。20世纪50年代，圣保罗州际94号公路的建设摧毁了以黑人为主的朗多社区部分区域。纽约州布法罗市获得了5500万美元资金，用于在一条高速公路上方建造带有绿地的平台——这条60年代修建的高速路曾导致一个以黑人为主的社区中600所房屋被拆除。

“回想起来，为一条甚至未完工的道路而迁移居民的做法非常糟糕，“阿克伦市前城市规划主任杰森·塞格迪说，他参与了该市重新规划废弃高速公路的工作，“这完全符合当时城市更新的主流思想。”

城市规划者经常将高速公路规划穿过黑人社区，部分原因是他们认为这些社区破败且可有可无。其中许多地区——包括阿克伦市为内环线让路的一些区域——曾面临被称为"红线歧视"的住房政策，即银行拒绝向寻求改善住房或商业条件的黑人业主提供贷款。

在1963年的规划报告中，阿克伦官员写道，他们意识到高速公路"可以使一个地区与世隔绝，也可以使其焕发生机”。但他们表示，内环线将清除"不符合标准的区域”。

阿克伦市的黑人家庭，其中许多是从南方迁徙而来在橡胶行业工作，因高速公路建设失去了与住宅绑定的财富。部分家庭被迫搬迁，另一些则滞留在因规划者未设置社区连接通道而被高速公路割裂的贬值区域。

加州奥克兰的建筑师兼顾问莉兹·奥布，曾与阿克伦官员及居民合作，她表示难以量化社区摧毁导致的经济损失或抚平情感创伤。

致力于推动"种族与空间正义"的奥布，每月通过Zoom与阿克伦居民顾问小组举行会议，让人们首次有机会讨论失去的事物及未来方向。她即将发布一份报告，作为重建规划的起点。

“这个曾经繁荣的社区被强行抹去，“她说，“人们明白无法挽回，但希望历史不再被遗忘。”

安玛丽·福特提到，这些讨论常令她情绪激动不得不中途离场。她的父亲为躲避私刑从密西西比迁来，后来进入固特异工作，在内环线规划阶段就决定出售房屋搬离。

“它摧毁了无数人的生活，“她站在横跨市郊两座山丘的人行天桥上，凝视着下方废弃的道路说道，“夺走了太多人的生计。”

罗杰·里德尔与安玛丽·福特站在俄亥俄州阿克伦市一座横跨封闭高速公路段的人行天桥上。营销顾问罗杰·里德尔录制了受内环公路影响的居民口述，作为奈特基金会资助的口述历史项目的一部分，该基金会一直支持居民参与。他表示，有些人首次分享自己的故事，而另一些人则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故事。

“有太多东西被撕裂了，“里德尔说，“我希望当人们听到这些故事时，有些东西能重新连接起来。”

居民们记得黑人经营的马修斯酒店等企业，这家酒店曾被列入为黑人旅客提供安全食宿建议的指南。居民们说，这帮助培育了当地爵士乐场景，因为杜克·艾灵顿、艾拉·费兹杰拉和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等音乐家在往返大城市巡演时曾在此住宿。酒店纪念碑就坐落于废弃内环公路的一端附近。

还有人记得欧几里得大道与埃奇伍德大道转角处卖汉堡和冰淇淋的蛋奶摊。这个青少年聚集的社区中心挺过了内环公路建设，但有人表示随着周边街道衰落，它也逐渐式微。

如今在这个距离内环公路一个街区的转角处，建有平价公寓、阿克伦动物园指示牌和一片空地。随着居民外迁而关闭的旧高中现在成了老年公寓。当初为给高速公路让道而被截断的邻近街道，如今突兀地成了断头路。

阿克伦市"主之屋"教会的组织者兼高级牧师乔伊·约翰逊主教回忆道，当施工推进到他家附近时，他还是个少年。他的父母原以为市政府会提出收购他们的房子，这样他们就能搬迁。但这个提议始终没有到来。如今他曾经的住所，已成为街道一侧最后一栋紧邻隔离社区与内环路的房屋。

他表示这处房产在他最终出售时已大幅缩水。

“我们始终没等到机会，“他说，“父亲的房子被遗弃在社区里，与世隔绝。”

联系记者克里斯·马赫尔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22日印刷版，标题为《阿克伦试图修复城市更新留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