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战术令俄在黑海陷入被动——《华尔街日报》

乌克兰敖德萨——自战争爆发以来，商业船只首次无需征得俄罗斯许可便恢复了使用乌克兰敖德萨主要港口的运营——这显示出黑海地区的实力平衡已发生重大转变。

通过实施一场依赖国产海军无人机和导弹、并直接打击俄军本土基地舰艇的非对称战争，乌克兰已大幅削弱俄罗斯自诩的海军优势。如今，战火正向俄罗斯本土蔓延。

“为确保当前及未来的安全，我们必须将海岸防御战线推进至敌方海岸，“乌克兰海军司令奥列克西·涅日帕帕中将接受采访时表示，“这是我们正逐步实施的战略。”

2022年2月俄军入侵时，乌克兰海军与俄黑海舰队兵力对比为1:12，当时并不被视为有效作战力量。乌军迅速自沉了正在尼古拉耶夫维修的旗舰护卫舰，以防其落入俄军之手。

敖德萨港当时陷入停摆。居民用肉眼就能看见敌方战舰。俄海军在地平线处集结炮击城市，肆无忌惮地调动部队准备登陆作战。

如今，在乌克兰岸基导弹和密集雷区威慑下，俄军舰已不敢冒险进入黑海西北部海域。随着乌军一系列成功打击，俄黑海舰队损失惨重，整个黑海再无其安全活动区域。

乌克兰近几周发动的袭击瞄准了公海及塞瓦斯托波尔、新罗西斯克等俄军主要母港的俄罗斯军舰。周三，乌克兰的巡航导弹击中了基辅方面所称的塞瓦斯托波尔郊外俄罗斯黑海舰队的一个指挥中心。上周对塞瓦斯托波尔一处干船坞的导弹袭击摧毁了一艘基洛级潜艇（俄罗斯在黑海仅有的六艘之一）和一艘蟾蜍级大型登陆舰（俄罗斯曾计划用于在敖德萨进行两栖登陆）。

周三，乌克兰导弹袭击塞瓦斯托波尔市后浓烟滚滚。图片来源：Viktoria Sukonnikova/Zuma Press俄罗斯新罗西斯克是另一个遭乌克兰袭击的港口。图片来源：PLANET LABS PBC/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军事分析人士称，干船坞本身受损也势必会在未来几个月使俄罗斯的海军行动复杂化。除了海军，乌克兰空军以及国防部情报总局和国家安全局的特别部队都深度参与了基辅方面争夺黑海的战斗。

在乌克兰无法部署大型常规军舰之际，几种乌克兰制造的远程海军无人机提供了新的进攻能力。内兹帕帕说：“显然，无人机迫使敌人紧张，即使是在母港也感觉不安全，更不用说在海上。”

黑海战争在7月进入新阶段，此前俄罗斯终止了一项联合国斡旋达成的协议，该协议允许乌克兰使用经俄罗斯检查的船只出口3300万吨粮食，但也限制了乌克兰军队的行动自由。

为制造谈判筹码，乌克兰于8月动用海军无人机袭击了刻赤海峡以南一艘为叙利亚境内俄军提供补给的俄罗斯油轮"西格号”，并宣布所有俄罗斯黑海主要港口为"战争风险区”。名单中包含俄罗斯最大商业港口新罗西斯克，这是该国主要收入来源——石油出口的关键门户。

乌克兰海军司令涅日帕帕中将表示，乌克兰无意干扰黑海民用航运。但他补充说，1994年《圣雷莫海上武装冲突国际法手册》允许其部队将视为协助俄军行动或由军舰军机护航的商船列为打击目标：“这些完全是合法打击对象。”

乌克兰海军司令奥列克西·涅日帕帕中将表示无人机正为乌军发挥重要作用。图片来源：Manu Brabo/华尔街日报随着粮食协议失效，乌克兰军方上月宣布开通往返敖德萨的民用海上交通单边走廊。近日已有六艘船只通过该走廊离开敖德萨港口，包括上周六抵达此处装载粮食的两艘帕劳籍散货船之一。

官员们表示，乌克兰新获得打击俄罗斯港口的能力使这一进展成为可能。

“俄罗斯人必须意识到，这不再是单行道，双方都可以玩这个游戏，”乌克兰海港管理局副局长德米特罗·巴里诺夫说。“如果你不碰我们，我们也不会碰你。”

除了海军无人机袭击，比如8月份在诺沃罗西斯克使另一艘罗普查级大型登陆舰失效的袭击外，乌克兰特种部队最近几周还使用小型船只进行了一系列突袭。他们拆除了俄罗斯在克里米亚以西的天然气钻井平台上部署的关键电子监视设备，这些设备用于监视该地区。另一支队伍还短暂登陆了克里米亚西海岸，这是一项任务的一部分，导致俄罗斯防空系统被摧毁。

“非常清楚的是，由于乌克兰海军和乌克兰特种作战部队采取的坦率地说非常巧妙的方法，俄罗斯人不再在黑海拥有主动权。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美国海军战争学院俄罗斯海事研究所创始主任迈克尔·彼得森说。“乌克兰人逐渐夺回了主动权，这一系列小的战术胜利已经开始累积为作战甚至战略上的成功。”

船只出现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这是由土耳其控制的一条海峡。照片：Petrov Sergey/Zuma Press俄罗斯在黑海处于极其脆弱的地位。尽管作为海军大国，它却无法从其他舰队调遣舰艇补充黑海损失，因为控制黑海与地中海之间海峡的土耳其于2022年2月禁止交战军舰过境，执行了1936年《蒙特勒公约》关于海峡地位的规定。

涅日帕帕表示，目前黑海西北部约9650平方英里（比新泽西州还大）的区域已成为无人区——除民用船只外，只有速度快到导弹无法锁定的小型船只敢冒险进入。

但俄罗斯仍掌握该区域制空权。涅日帕帕称，一旦乌克兰按预期在未来数月获得F-16战斗机，这种优势将终结。他解释说，与乌克兰老式战机不同，F-16配备可识别俄军战机的雷达，并能携带空对空导弹实施打击：“可以肯定地说，只要F-16在敖德萨上空巡逻，黑海西北部就不会出现一架俄罗斯飞机。”

这位出生于俄占塞瓦斯托波尔的司令，办公室里陈列着乌克兰海军最辉煌战果的纪念品——去年四月击沉俄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的"海王星"导弹残骸，这是二战以来被击沉的最大型军舰之一。

“海王星”是乌克兰自主研发的一款导弹，战争开始时本应完成部署前测试。涅日帕帕打趣道：“我们后来用真实目标进行了测试。”他说，最初乌克兰瞄准的是俄罗斯的“埃森海军上将”号护卫舰，但该舰的电子战系统干扰了导弹，护卫舰仅受到轻微损坏，部分水手受伤。他补充说：“尽管如此，俄罗斯仍不相信我们拥有真正的导弹武器，并试图继续控制我们的海域。”此后不久，俄罗斯便将“莫斯科”号派入了打击区。

乌克兰西南部伊兹梅尔附近一家农业公司筒仓发动机房内的一名工人。图片来源：Manu Brabo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工人们正在将一袋袋粮食装入伊兹梅尔附近的小麦仓库。图片来源：Manu Brabo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除了开通往返敖德萨的通道外，乌克兰还通过位于罗马尼亚边境的多瑙河三角洲海港发展贸易。近几个月来，多瑙河上的三个港口——伊兹梅尔、雷尼和基利亚——多次遭到伊朗制造的“沙希德”无人机群袭击。乌克兰官员称，这些袭击摧毁了储存约27万吨谷物的仓库，以及卡车和港口基础设施。其中一些无人机还坠落在罗马尼亚境内的河岸上。

尽管如此，乌克兰的多瑙河港口仍以接近满负荷的状态持续运营。“我们遭受着炮火袭击，但出口业务从未停止，“当地一家拥有250名员工的农业企业主鲍里斯·尤雷斯库尔表示，“从技术上讲，保卫多瑙河三角洲并不算困难。海域已有防护，现在只需守护天空。如果我们能在这里部署完善的防空系统，就能维持正常运作。”

巴里诺夫透露，8月份多瑙河港口处理了320万吨货物，其中250万吨为粮食出口。相比之下，敖德萨港口在粮食协议期间每月出口量高达420万吨。

与敖德萨不同，多瑙河三角洲港口仅通过一条紧邻摩尔多瓦的狭窄公路与乌克兰其他地区相连。近日这条公路双向都排满了数百辆堵塞的卡车，等待依次通行。在伊兹梅尔，船舶和驳船排队待装，而布满当地日光浴者的沙滩上却排列着反坦克障碍物。一位卡车司机坦言，他和许多同行一样，不敢在天黑后留在伊兹梅尔——俄军无人机通常在那时发动袭击。“上次遭遇袭击时，我们只能躲在芦苇丛中，“他说，“实在太可怕了。”

运载谷物的卡车在伊兹梅尔排成长队。图片来源：安德鲁·克拉夫琴科/美联社周六，人们在伊兹梅尔的海滩上享受日光浴。照片：Manu Brabo为《华尔街日报》拍摄为避免俄罗斯干扰，船只使用乌克兰多瑙河港口时紧贴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土耳其海岸线进出黑海，这些国家均为北约成员国。三角洲水域深度较浅，意味着仅能通行最大1万吨的相对小型船只——与停靠敖德萨的巨型货轮相比规模相去甚远，导致经多瑙河出口的成本大幅攀升。“物流成本吞噬了所有利润，“尤雷斯库尔抱怨道，表示他的农场今年将无利可图。

这正是乌克兰优先考虑重新开放敖德萨港口的原因——这次无需再遵守俄罗斯的条件。乌克兰当局表示，虽然无法百分百保证免受俄方袭击，但正在与更多船东协商，计划在周末抵达的船只之后引入更多商船。

“我们将动用武装力量的一切手段确保其安全。我们熟悉航线，掌握局势，“乌克兰海军司令涅日帕帕说。

本文由Serhiy Khomyshynets参与撰写。

联系记者Yaroslav Trofimov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21日印刷版，标题为《基辅削弱莫斯科海军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