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对榴弹炮的渴求正在改变军火产业 - 《华尔街日报》

韩国昌原——最近的一个下午，在韩国一家工厂里，机器人组装着防弹板，工人们将钢制部件钻接到数十门47吨重的榴弹炮上，这些榴弹炮将运往波兰。在南部沿海城市昌原的工厂外，运往爱沙尼亚的榴弹炮隆隆驶过测试区。

155毫米K9自行榴弹炮是韩国出人意料崛起为武器出口国的核心产品。由韩华航空航天公司制造，这是该国最畅销的武器。随着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演变成一场消耗性的陆地战争，对韩国制造的榴弹炮和其他武器的需求激增。

美国及其盟友已将大部分火炮和弹药供应送往乌克兰，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军火工业无法迅速补充这些物资。这正是韩国的用武之地。

尽管首尔拒绝直接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武器，但该国愿意补充美国及其盟友的库存——而且已经证明，与许多西方竞争对手相比，韩国往往能在更短的时间内以更低的成本做到这一点。

这场战争将韩国军火工业从主要为自身国防制造武器转变为世界上增长最快的武器出口国，2022年其销售额增长了一倍多。

波兰和其他国家在将现有榴弹炮提供给乌克兰后，转而选择了韩国的K9榴弹炮。照片：Michal Dyjuk/美联社韩华集团正计划大幅增加火炮销量。该公司昌原工厂总经理崔东彬（音）表示，目前火炮产能正在翻倍。这位为企业效力三十年的高管指出，多年来对制造流程的持续投资为扩产奠定了基础：“只有通过长期保障原材料和人力、维持生产线运转才能实现这种扩产，而多数国家并不会做这类投资。”

战争形态的演变

冷战结束后，许多成员国调整了军工产业优先级。欧洲国家削减国防预算，在"大国间爆发大规模陆地战争可能性极低"的预判下，坦克和重炮库存持续萎缩，资金转而投向战机和舰艇采购。

它们裁撤了大量仓储设施和过剩产能，中断了弹药量产所需诸多材料的供应链。奥斯陆和平研究所军控与军事援助高级研究员尼古拉斯·马什指出，当前短缺的资源从化工原料、电力覆盖到产业工人，几乎贯穿整个生产链条。

“人们想象军工生产时，总以为是数万工人聚集的巨型工厂，但实际上现在更接近赛车制造——技术含量极高但产量极少。“马什分析道，“重启多年未量产的武器生产线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美国国防工业曾经历过类似的重点转变。其参与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长期冲突并未改变这一趋势。美军在这些冲突中对抗的是装备相对轻便的武装分子。在阿富汗，美军平均每天发射数百枚炮弹，而如今乌克兰战场每日炮弹消耗量达数千枚。

韩国士兵在军事演习中准备榴弹炮。图片来源：Lee Jin-man/Associated Press与此同时，韩国面临着不同的威胁。在朝鲜半岛，这场20世纪最重大的常规陆地战争之一从未真正结束。1953年签署停战协定后，实际战事虽已停止，但双方始终在为可能重启的战争做准备。

数十年来，韩国在常规武器方面长期落后于朝鲜，国防高度依赖美国。20世纪80年代，韩国开始建设自主武器生产能力，此后不断优化军火制造流程。

“韩国保持着强大的国防生产体系，既是为了满足本国军队需求，也因为其面临的威胁格局不像西方国家那样发生剧变，“史汀生中心常规防御计划分析师埃利亚斯·优素福表示。

欧洲新战事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很少有人预料到会演变成持久战。乌克兰不仅展现出抵抗能力，还在多地成功反攻俄军。随着乌军在东部对俄军据点展开反攻，战争已演变为残酷的消耗战。

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弹药消耗速度都超过了其生产能力。美国官员表示，朝鲜可能在金正恩周三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会晤期间向俄罗斯推进武器销售。乌克兰的反攻行动举步维艰，并多次向西方盟友请求提供榴弹炮和远程火箭发射器，这些武器需要从安全距离摧毁敌方目标。

155毫米榴弹炮炮弹现在是乌克兰战争中最急需的弹药。在华盛顿将大部分库存运往乌克兰后，韩国向美国提供了数十万发155毫米炮弹。

美国于20世纪40年代首次生产155毫米榴弹炮，并在二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中投入使用。这种发射爆炸弹的火炮经过多年改进，精度和射程均有提升。K9自行榴弹炮时速可超过40英里，配备钢制装甲板，使其外形类似坦克。

美国在二战期间使用的155毫米榴弹炮。图片来源：美国陆军通信兵团/盖蒂图片社乌克兰部队在对俄作战中部署榴弹炮。照片：Dmytro Smolienko/乌克林форм/祖玛通讯社在无人机识别敌方目标的协助下，美欧提供的榴弹炮显著增强了乌克兰的火力。乌克兰战争中使用的自行火炮拥有更长炮管，与卡车牵引的轻型火炮相比，射程更远、射速更快。

韩国K9榴弹炮虽被认为像德国PzH 2000那样先进（后者发射速度更快且能一次性装载更多弹药），但波兰、挪威和爱沙尼亚等国在将现有榴弹炮移交基辅后，仍选择采购韩国K9——因其价格仅为前者一半，交付周期仅需数月而非数年。

布鲁塞尔治理学院国防与治国项目主任丹尼尔·菲奥特表示，韩国武器基于美德技术转让，这使其成为波兰等北约国家的理想选择。“北约国家环顾四周，发现韩国具有相似的威胁认知，且作为重要政治伙伴，这构成了向其采购的完美条件。”

为消耗战未雨绸缪

韩国数十年来持续投资适用于消耗战的火炮装备——这种战术旨在通过耗尽敌方军事资源与人员来拖垮对手。这些投资直接源于其面对全副武装的北方邻国所承受的威胁。

直至1980年代，朝鲜火炮数量仍比韩国多出约5000门，这促使首尔指定当时名为三星精密的韩华集团作为国防承包商。彼时韩国主要依赖美国武器和驻军提供保护。

韩华集团最初由一位火药工程师于1952年创立，当时名为韩国炸药公司。该公司最初为建筑业生产工业炸药，后来业务扩展至石化、度假村等其他领域。三星精密成立于1977年，最终成为韩华集团旗下子公司——韩华航空航天。

除榴弹炮外，韩华还生产天橆多管火箭炮系统等其他武器。图片来源：SeongJoon Cho/Bloomberg News20世纪80年代，韩国军方需要射程更远的武器。在政府要求下，韩华航空航天于1989年开始研制K9榴弹炮。十年后朝韩爆发海战时，韩国将这批火炮部署在距朝鲜西海岸约8英里的延坪岛。当时K9的射程已达25英里。

韩华正在研发其他国际市场需求旺盛的武器。其另一家子公司韩华海洋正在制造可发射弹道导弹的3000吨级攻击潜艇。该公司计划与加拿大达成协议，用8至12艘潜艇替换其老旧舰队。

行业分析师表示，随着韩国跻身以色列、土耳其等少数能从武器进口国成长为出口大国的国家行列，韩华集团也实现了发展壮大。但他们指出，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冲突使部分对欧军售复杂化，而土耳其仍是新兴军售国家。

与全球最大的武器供应国相比，韩国规模仍然较小，仅占全球武器出口的2.4%。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武器转让数据库，虽然美国占据了全球约60%的待交付战斗机订单，但在包括中国、俄罗斯、法国和德国在内的世界十大武器出口国中，韩国的坦克和火炮订单量位居榜首。

韩华航空航天公司的榴弹炮是韩国意外崛起为武器出口国的核心产品。图片来源：KIM HONG-JI/REUTERS波兰在上个月的建军节阅兵式上展示了K9自行榴弹炮。图片来源：Damian Lemaski/Bloomberg News去年，波兰原本计划购买500套美国制造的M142高机动性炮兵火箭系统（Himars），该系统已被乌克兰使用。但最终波兰与韩华集团签署协议，购买288套韩国制造的"天橆"发射器，波兰国防部长将这一决定归因于美国无法在令人满意的时间框架内交付Himars。

业内人士表示，韩国向购买其产品的国家提供慷慨的技术转让，并支持在当地建设生产设施。罗马尼亚和英国也计划进口韩华的K9榴弹炮，而波兰将建设一个生产设施，该设施可能成为向其他欧洲国家出口K9的基地。7月，澳大利亚选择了韩华而非德国的莱茵金属，来建造129辆"红背蜘蛛"步兵战车，这是澳大利亚陆军历史上最大的项目之一。

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西蒙·韦泽曼表示，本土威胁促使韩国发展成拥有先进技术的国家，在中东和欧洲获得了大型国防合同，这对非欧洲国家而言曾是难以实现的突破。

“韩国很可能在未来几年成为全球第五大武器出口国，“韦泽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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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榴弹炮需求助推韩国军火制造商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