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的下一个战场敌人：恶劣天气 - 《华尔街日报》

乌克兰扎波罗热——对于正与固守的俄军艰难争夺进展的乌克兰士兵来说，随着夏季让位于白昼渐短、暴雨倾盆继而大雪纷飞的季节，反攻行动正呈现出新的紧迫性。

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都已习惯刺骨严寒，战争也已在两个冬季持续肆虐，因此地面部队不会很快撤离战场。但连绵暴雨会冲毁道路，而冰冻天气则会让从装填炮弹到扣动扳机等基本作战行动变得复杂。

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乌克兰对俄军防线的艰苦攻击最终可能实现突破，却因地形过于泥泞或多雪而无法迅速投入重型装甲装备扩大战果。

目前，战斗是短距离内残酷的步兵消耗战，双方行动都受到持续空中监视和攻击的限制。基辅部队正在猛烈攻击防御严密的俄军防线，试图制造可以扩大的裂缝，让坦克和其他装甲装备得以推进。

“战斗将以某种方式持续下去，”乌克兰国防部情报总局局长基里洛·布达诺夫少将上周末表示。

“在寒冷、潮湿和泥泞中作战更加困难，”他承认。但他补充说：“进攻行动将在所有战线继续展开。”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陆军上将则对乌克兰今年推进战线的能力持更为谨慎态度。他上周末告诉英国广播公司，乌军今年“可能还剩30到45天的适宜作战天气”，之后条件将变得不利。

另一位西方防务官员表示，约在10月底前，乌克兰需从进攻态势转为固守阵地，并更侧重于冬季期间保护民用基础设施免受俄罗斯无人机和导弹袭击。

尽管天气依然炎热干燥，基辅部队仍在努力推进。上月他们夺取了罗博季涅村并扩大周边突出部，突破俄军主要防线，在经历数月每日仅以米计推进的艰难战况后，终于迎来突破希望。

乌克兰狙击手在巴赫穆特附近执行侦察任务。图片来源：STRINGER/REUTERS乌克兰军人在扎波罗热东南部地区为步兵战车作战做准备。图片来源：STRINGER/REUTERS即便乌军无法突破至当前战线以南约55英里的亚速海，仅推进5至10英里就足以将俄军关键补给线纳入乌军炮兵射程。

近日乌军进一步扩大突出部，似乎正瞄准罗博季涅东南方向两座村庄间的农田缺口实施突破。

然而，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危险。俄罗斯战机和无人机投掷炸弹，并为炮击定位乌克兰部队。莫斯科的士兵们藏身于树林线后，在蜿蜒战壕的视线盲区中隐蔽。

“他们打得很顽强，“在韦尔博韦前线附近执行任务的乌克兰空中侦察部队无人机操作员Syviy（呼号）说，“每座房屋、每条战壕都是全面战斗，双方都伤亡惨重。”

Syviy所属的无人机部队与突击部队协同作战，帮助他们发现前方威胁。这些无人侦察机负责搜寻俄军动向、补给车队以及从武装地堡到食品运输车等各种固定目标。

乌克兰无人机操作员持续为推进部队提供关键空中侦察。图片来源：Joseph Sywenkyj/华尔街日报诸如在顿涅茨克地区作战的乌克兰部队，是最早将无人机直接纳入前线作战的军队之一。图片来源：LIBKOS/美联社任何进攻停顿都可能让俄罗斯在占领区构筑更坚固的防御。华盛顿智库美国企业研究院的Brady Africk表示，卫星图像显示俄军已在加强前线后方既设防御工事，这将使乌军未来收复行动更加困难。

“若需战斗就战斗，若仍占据主动就进攻，只要认为有利可图，”北约一位高级官员表示。“徒步部队能在雪中行军，”该官员补充道，但前提是“仍需运送装备，仍需机动以利用敌军防线缺口”——如果可能突破的话。

担心虽能撕开俄军防线却因地面条件无法扩大战果，正是驱使乌军加快行动的因素之一。他们希望在弹坑遍地的田野化为泥泞或雪原前取得进展。

“雨水将使作战异常艰难。泥浆会限制机动能力，”无人机部队成员奥列克桑德尔·索隆科表示。“后勤路线本已有限，届时选择将更少。装甲车辆的作战窗口将缩小。”

奥列克桑德尔·索隆科称，他们这样的乌克兰无人机部队必须应对俄军电子战。图片来源：约瑟夫·西文基杰/华尔街日报最恶劣的作战条件将出现在11月至12月初——这段被俄罗斯人称为泥泞期的季节，道路会变得无法通行。此后泥地将冻结硬化，行军将变得容易。冻土利于重型武器行动，但积雪会同时阻碍机动与隐蔽，因为士兵和装备更容易通过视觉或热信号被发现。

近日，无人机正协助乌克兰地面部队向前推进，并通过定位俄军炮兵阵地，削弱其攻击基辅前进士兵的能力。

乌军是首批将无人机直接整合到前线作战中的部队之一，可实时获取周边环境情报。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政策研究员乌尔丽克·弗兰克表示：“在乌克兰，我们看到无人机实现了空中持续侦察监视。这不仅服务于高级军官，就连20年前对周边态势一无所知的底层士兵，如今也能接入无人机画面。”

令乌军沮丧的是，俄军也迅速掌握了将无人机融入战场作战的方法。官员称，这一转变是今夏基辅反攻进展缓慢的原因之一。

乌克兰坦克部队正面临新一轮泥泞与冰雪交织的恶劣环境。图片来源：GLEB GARANICH/REUTERS俄军春季构筑的防御工事规模及复杂程度，粉碎了乌军重现去年夏季速胜的希望——当时乌军数日内便收复东北部大片领土。在俄军失去哈尔科夫州大部分地区并被迫撤离南部赫尔松市后，其部队开始为防御剩余占领区、抵御乌军进攻做准备。

在罗博季涅以东，乌克兰部队遭遇了俄军在高地挖掘的错综复杂的战壕网络——这是方圆数英里内最具战略优势的阵地。这些两到三米深的战壕呈锯齿状蜿蜒分布。

“每个转角后面都有士兵向你开火，“西维伊说，“有时通道狭窄到连装甲车都会卡住。”

上月攻克罗博季涅后，乌军夺取了这条战壕。

英国智库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在最新报告中指出，乌克兰收复的领土布设了如此密集的地雷，部队必须派遣工兵徒步勘察前方地面，这严重阻碍了制定超越当前防线的作战计划。俄军时刻监控着雷区中为数不多的通道。

北约高级官员表示，俄军正在推进的乌军后方布设地雷，使已收复的领土也变成死亡地带。

西维伊称士兵们不敢离开战壕如厕：“每次进出都会被敌人发现。”

多数行动在无人机难以观测的夜幕掩护下进行。索隆科表示，白天的无人机侦察任务常因俄军电子战系统而中断。由于前线不断变化，乌军偶尔也会被己方的电子战系统误击无人机。

“我们放飞无人机时，可没有好莱坞电影里那种炫酷画面，“索隆科说道。

秋季暴雨和冬季降雪对新型无人机作战模式的影响仍是未知数。交战双方都对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消耗战心知肚明。

“也许重点会转移，某些战术会有所改变，”索隆科说，“但战斗仍将持续。毕竟，我们和占领者都有在这种条件下作战的经验。”

本文由伊夫根尼娅·西沃尔卡参与撰写。

乌克兰士兵在巴赫穆特前线加固战壕。图片来源：LIBKOS/美联社联系伊莎贝尔·科尔斯，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丹尼尔·迈克尔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8日印刷版，标题为《雨雪将至给乌克兰带来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