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初现复苏迹象 但仍面临逆风 - 《华尔街日报》

香港——中国步履蹒跚的经济是否已迎来转机？

周五公布的新数据提供了几个乐观信号。消费者在汽车和智能手机上增加支出，暑期旅游消费激增，推动8月通胀率由7月的负值区间重返零轴上方。城镇调查失业率自4月以来首次环比微降。工业生产增速加快。

此次数据发布前，银行新增贷款已超预期，制造业PMI连续第三个月回升。

随着降息效应及房地产相关政策向实体经济传导，经济活动有望持续回暖。

但持谨慎态度者警告，断言这些复苏苗头能否持续为时尚早，北京必须加大刺激力度并扩大政策覆盖面，以防经济陷入长期低迷。

部分经济学家指出，任何短期回升都只是掩盖了中国结构性矛盾——从人口结构恶化到生产率增长放缓，这些因素将决定未来数年的经济前景。

中国增长模式仍顽固依赖政府主导的基建投资，消费贡献率低于全球均值。房地产泡沫破裂的冲击持续压制投资与短期增长预期。

中国经济走弱将冲击工业大宗商品出口国，因对铁矿石、铜和其他资源的需求减弱。如果房地产市场不能企稳，可能会有更多中国开发商拖欠美元贷款，令全球投资者遭受损失。国内需求疲软可能会促使中国制造商将过剩产能销往他处，从而向世界其他地区输出通缩。

“我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误以为最糟糕的时期已经过去，”瑞银(UBS)前首席经济学家、现为牛津大学(Oxford University)研究员的George Magnus说。

中国央行周四下调了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率，这是对增长势头减弱感到担忧的最新迹象。此前中国最近几周出台了一系列旨在提振住房销售的宽松措施。

8月份中国零售额同比增速较上月加快。图片来源：Cfoto/DDP/Zuma Press在周五的数据公布和近期宽松措施出台后，摩根大通(J.P. Morgan)首席中国经济学家朱海斌表示，该行目前预计今年中国经济将增长5%，高于此前预测的4.8%。但他表示，总体政策宽松仍是零敲碎打的。

“这些措施都不算是大规模刺激，”朱海斌说，“这令人鼓舞，但不足以改变局面。”

北京在3月设定了今年约5%的增长目标，这一目标曾因去年疫情防控导致经济活动低迷形成的低基数效应而被视为保守。尽管许多经济学家认为该目标仍可实现，但随着增长动能减弱，包括野村和巴克莱在内的全球投行近几周已将对中国的全年增长预期下调至5%以下。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部分数据已显现周期性复苏迹象。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从7月的2.5%跃升至8月的4.6%，超出预期。随着城镇整体失业率从7月的5.3%微降至8月的5.2%，劳动力市场状况有所改善。在财政政策支持下，制造业和基础设施投资也实现加速增长。

但受创的房地产市场能否企稳及何时企稳，仍是中国经济复苏力度的最大变量。

占中国GDP比重曾达四分之一的庞大房地产业已持续低迷逾一年。政府降低首套房贷款利率和首付比例的政策迄今收效甚微。

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前八个月新房开工面积同比减少近四分之一，8月房地产开发投资降幅扩大，70个大中城市中房价下跌城市数量由7月的49个增至52个。

若销售端持续疲软，或将加剧房企流动性压力，甚至导致碧桂园等头部企业面临债务违约风险。

笼罩经济复苏步伐的另一片阴云是服务业消费支出的韧性究竟如何。今年早些时候，外出就餐、观影和旅行等活动的支出推动了增长复苏，且至今仍使商品消费相形见绌。

受创的房地产市场能否企稳及何时企稳，仍是中国经济复苏力度的最大影响因素。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青年失业率在6月份达到21.3%后，官方停止发布该数据，这让人对年轻一代的消费能力和意愿产生怀疑。周五公布的数据显示，政府对民营部门的整顿也给企业主带来了寒蝉效应，8月份民营企业投资较上年同期进一步收缩。

中国领导层不愿向家庭和消费者提供直接的政府支持，部分原因是习近平对"福利主义"的意识形态偏见。

不过，经济学家普遍预计中国政府将在未来几个月加大支持力度，包括进一步降息和出台促进住房销售的新政策。

“整体信心水平仍然脆弱，“仲量联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庞溟表示。“8月数据所显示的改善并不意味着政策制定者可以松一口气。”

致信叶一凡（Stella Yifan Xie），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载于2023年9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经济数据显现脆弱复苏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