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关联浮出水面 军火大单告吹——《华尔街日报》

沙特阿拉伯利雅得——美国国防巨头RTX与一家沙特武器公司即将达成一项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交易时，今年初谈判突然破裂。知情人士透露，原因是RTX担忧其沙特合作伙伴的企业正与被制裁的中俄实体开展业务。

这些人士表示，这种不安促使由美国退役军官组成的顾问委员会决定从沙特Scopa防务公司集体辞职。Scopa解雇了曾向公司所有者及美国官员提出制裁担忧的美籍首席执行官。目前其他西方主要防务公司也因类似担忧，正在重新评估早期合作协议。

与RTX（前身为雷神技术公司）谈判的失败，凸显沙特在发展与中俄外交和商业关系时面临的困境。华盛顿警告这种关系危及美国国家安全。与被制裁企业交易可能削弱美国对俄中的金融压制，并增加西方企业自身遭制裁的风险，更令人担忧的是中俄可能获取美国军事机密技术。

RTX与Scopa谈判破裂也表明，当华盛顿要求伙伴国选边站时，那些试图同时与美国及其主要战略竞争对手保持关系的国家将面临挑战。

沙特阿拉伯曾坚定站在西方阵营，但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该国扩大了与其他大国的联系，与莫斯科协调管理石油市场并与中国企业展开谈判以助力其新兴核计划建设。拜登政府表示不希望沙特与这些国家的合作涉足军事领域。

这个富油王国对俄罗斯和中国的示好，也威胁到其作为全球头号武器进口国数十年后建立本土军事工业的雄心计划。沙特目前的策略是与美国及其他北约国家防务公司合作——这些国家向沙特出售了其现有国防系统武器库的大部分装备。

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去年在首都利雅得迎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图片来源：BANDAR AL-JALOUD/沙特王室/法新社/盖蒂图片社2019年拍摄此照片时还称为雷神公司的RTX，曾计划与沙特合作伙伴在该国投资250亿美元。图片来源：PASCAL ROSSIGNOL/路透社Scopa公司所有者穆罕默德·阿拉吉兰担任沙特-中国商务理事会主席，他出身于沙特显赫家族，该家族数十年来一直进口中国纺织品，如今业务遍及多个领域。成立于2021年的Scopa是沙特最受瞩目的私营企业，旨在支持38岁的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发展本土军工产业的愿景，这位统治者正试图推动经济脱离石油依赖的多元化转型。

阿拉吉兰否认与俄罗斯公司有业务往来，并表示与中国企业的交易仅限于获取铜、橡胶等原材料，用于生产弹药和装甲车。

“我们未与任何受国际制裁的公司合作，“阿拉吉兰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补充说，与此相反的猜测"纯属谣言，既不准确也不合逻辑，更不切实际”。在后续声明中，他强调其旗下公司均未与任何受制裁企业进行谈判或交易。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拒绝对正在或可能进行的调查置评。“我们希望所有美国企业和个人都能履行必要的尽职调查义务，完全遵守美国出口管制法规及所有适用的制裁措施，“该发言人表示。

一位美国官员透露，财政部已注意到关于阿拉吉兰公司与受制裁中俄实体存在交易的担忧。

巴黎新闻机构"情报在线"此前曾报道过斯考帕公司与中国及俄罗斯企业交易的部分细节。

雷神技术公司与斯考帕于2022年签署谅解备忘录，计划在沙特建立先进防空系统工厂，以抵御无人机和导弹袭击。

曾任斯考帕CEO（今年被解职）的纳斯尔·阿尔格拉里表示，该合作计划整合雷达与多种防空系统，可拦截不同速度、高度飞行的各型无人机和导弹。据其介绍，这套名为"多任务防空单元"的系统设计防护范围达八平方英里。

若斯科普新型武器拟采用的美国现役武器系统信息落入俄罗斯或中国之手，可能面临被逆向工程的风险，从而削弱美国防御能力。

斯科普防务关联企业曾与美国制裁的白俄罗斯国有军火出口商BelTechExport达成初步协议，为沙特国防部采购物资。今年BelTechExport在明斯克军贸展上展示了其装备。图片来源：Viktor Bodrov/Zuma Press另一家斯科普防务关联企业与俄罗斯国有武器出口商Rosoboronexport达成初步协议，为沙特情报部门采购通信设备。今年Rosoboronexport在莫斯科展会上展示了直升机模型。图片来源：yuri kochetkov/Shutterstock阿尔盖拉尼表示，雷神与斯科普拟成立的合资企业预计将在沙特投资250亿美元，实现170亿美元销售额。

阿拉杰兰称雷神终止与斯科普谈判的决定"仓促、不合逻辑甚至非理性”。他指派一名沙特高管接替未达成绩效目标而未能续约的阿尔盖拉尼。

阿尔盖拉尼否认该说法，称自己实现了业务快速扩张。他表示自己因对俄中业务提出质疑而被解雇。

RTX公司与沙特政府未对置评请求作出回应。

包括意大利贝雷塔防务科技公司和造船商芬坎蒂尼集团在内的其他西方企业，已终止与Scopa公司的合作。部分知情人士表示，对俄罗斯和中国业务的担忧是影响因素之一。

沙特王储为打造本土武器制造产业，通过主权财富基金成立了国防公司，旨在与西方制造商开展武器及航空航天交易，并鼓励私营部门参与。Scopa公司及Alajlan旗下其他企业虽非国有，但普遍需遵循沙特外交政策。Alajlan表示政府是其唯一客户。

为运营Scopa，Alajlan聘用了美国海军退伍军人Alghrairi，此人曾与妻子在佛罗里达州创办小型政府服务承包商，但从未就职于大型防务制造商。

2022年3月，该公司在沙特沙漠举办的武器博览会上高调亮相。与会的美国高管私下抱怨，Scopa尚未与制造商展开谈判，就竖起了展示北约武器系统及公司标识的广告牌。

Alghrairi凭借军方人脉为Scopa组建了顾问委员会，由退役陆军中将Michael Barbero等美军退伍将领领衔。该委员会开始与RTX及欧美数十家军火制造商建立合作伙伴关系。

斯科普公司计划在沙特阿拉伯境内生产北约武器的关键部件，这意味着需要获取受《国际武器贸易条例》严格保护的技术。这套冷战时期制定的美国法规，严格控制着美国国防装备的出口。

《华尔街日报》采访知情人士并查阅相关文件后发现，斯科普旗下另外两家公司曾试图与被制裁的中国、俄罗斯及白俄罗斯实体建立联系。部分消息人士透露，正是这些接触行为引发了斯科普董事会及潜在西方合作伙伴（如雷神技术公司）的警觉。

退役陆军中将迈克尔·巴贝罗在辞职前曾担任斯科普防务咨询委员会负责人。图片来源：杰拉尔德·赫伯特/美联社巴贝罗表示，斯科普的美国顾问团队始终秉持诚信原则开展工作，并促成了与西方防务公司的潜在合作。“但实地情况使我们无法继续与斯科普共事，最终只能选择离开。“他说道。

阿拉吉兰透露，除斯科普外，他还创立了Tal军事工业公司与Sepha军事工业公司。为运营Sepha公司，他聘用了来自俄罗斯Granit-Electron公司的高管——这家为莫斯科政府提供通信技术的企业因支持俄罗斯军工体系而受到美国制裁。

为负责Tal公司在亚洲地区的业务，他雇佣了一名中国籍管理者。

据《华尔街日报》查阅的公司记录及知情人士透露，数月来塔尔公司与受美英欧制裁的中国企业持续进行交易磋商，而塞法公司则与同样面临西方制裁的俄罗斯、白俄罗斯企业展开商谈。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塔尔与塞法两家公司还与斯考帕员工共享包括计算机服务器在内的企业资源——当时斯考帕正试图获取雷神技术公司等企业的敏感数据。

2022年9月的一份文件显示，塞法公司与白俄罗斯国有军火出口商BelTechExport达成初步协议，拟采购移动防空系统及反无人机系统转售沙特国防部。美国财政部于2021年对白俄罗斯国防工业实施制裁时，已将BelTechExport列入制裁名单。

另一份与俄罗斯Granit公司及国有军火出口商Rosoboronexport的初步协议，旨在获取通信拦截技术转售沙特情报部门。文件还显示塞法公司计划在沙特市场推广俄制弹药、防弹衣及监控设备，在当地组装俄制攻击直升机，并与俄罗斯军工联合体合作生产装甲车。

提交至美国财政部并经《华尔街日报》核实的投诉文件指称，塔尔公司至少与六家受制裁中企保持联系。例如2023年1月的公司记录显示，该公司试图与中国北方工业集团合作生产陆地系统——该集团因涉嫌向伊朗提供导弹技术及与中国军方关联，多年来持续遭受美国制裁。

俄罗斯、白俄罗斯及中国的相关公司未回应置评请求或无法取得联系。

根据另一份文件及知情人士透露，Scopa、Tal和Sepha原计划在2024年2月举办的下一届利雅得防务展上，将白俄罗斯BelTechExport公司的中国无人机和雷达与RTX防空系统、贝雷塔枪械一同展出。

美国驻利雅得大使馆早在2022年8月就知晓Tal和Sepha与中国及俄罗斯公司的洽谈，当时大使馆在《华尔街日报》查阅的一封邮件中警告Scopa，这些活动"可能严重阻碍Scopa与美国防务企业签订合同协议的能力”。

Alajlan表示Sepha仅与东欧公司合作，而Tal与中国的接触仅限于为沙特本土制造军民两用设备保障供应链。

他仍持续邀请美国公司与Scopa合作，并称部分企业仍与其保持沟通。“双方存在巨大的合作机遇，“他说道。

Ian Talley与Victoria Simanovskaya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记者Stephen Kalin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制裁忧虑致美企终止沙特合作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