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汉欲求成长——《华尔街日报》

疫情期间困在家中，业余投资者们在Reddit论坛上集结，推动了诸如游戏驿站和AMC院线这类网红股的惊人涨势。热门交易应用Robinhood的创始人弗拉德·特涅夫与白居·巴特在用户完成首笔交易后让虚拟彩带洒满其屏幕，过上了兄弟会式创业者的生活。

新上映电影《傻钱》正是这样描绘Robinhood的故事。如今时过境迁，日内交易已失去魅力，真实的Robinhood想要成熟起来。

这款处于网红股狂潮中心的应用程序正试图让用户超越日内交易。它越来越像一家金融超市，提供退休账户、24小时交易服务以及更高的客户现金收益率。

“过去两年里，我们是一家被严重误解的公司，“现任Robinhood首席创意官的巴特表示。特涅夫和巴特都未观看该电影，公司高层也无人参与影片制作。

去年利率的快速飙升颠覆了过去十年的投资范式，直击Robinhood核心业务。当大量低风险高收益投资选择出现时，股票和加密货币的吸引力大不如前。Robinhood月活跃用户数已缩减近半，交易收入大幅萎缩，客户增长更是断崖式下跌。

罗宾汉公司从一家浮华的初创企业转型为更稳健的金融服务机构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过去几年间，该公司员工规模经历了快速扩张又急剧缩减的波动。自2021年上市以来，其股价虽在今年反弹约31%，但仍较历史高点下跌约85%。

迷因股交易狂潮的持续影响仍如影随形。当罗宾汉与其他券商平台暂时限制某些热门股票买入时，众多客户感到遭遇背叛。监管机构也持续施压，指责该平台让投资新手过于轻易进行高风险押注。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宾汉已转型成为……为广泛客户群体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务解决方案的企业，“首席执行官特涅夫在访谈中表示。

该公司已大举进军退休投资领域——这个长期由老牌券商主导的市场。自今年一月推出传统型及罗斯型退休投资账户以来，平台已开设超32.5万个个人退休账户，管理资产规模突破10亿美元。

截至6月底，富达投资管理的退休账户超1400万个，平均账户余额约11.4万美元。嘉信理财第二季度财报显示，其服务的企业退休计划参与者逾240万人。

在开发退休产品过程中，巴特去年夏季曾与辛辛那提的客户群体会面。当他询问在场有多少人从事多份工作时，会议室里大多数人举起了手。

他在辛辛那提的经历表明，罗宾汉的退休账户应能吸引那些如零工或自由职业者等无法获得企业401(k)计划的客户。

“其中一个灯泡突然亮了。我们当时想，‘哇，这里有一个正在变化的趋势，’”巴特说。

如果客户将资金保留在账户中至少五年，罗宾汉会为符合条件的IRA存款提供1%的匹配。符合条件的资金包括用户年度限额内的新存款以及从其他退休账户转入或滚存的资金。对于罗宾汉黄金高级订阅用户，匹配比例提高到3%，这些用户每月支付5美元，以获得额外功能，如普通经纪账户中未投资现金的高收益。罗宾汉表示，它提供唯一一个无需雇主参与的IRA匹配计划。

该经纪公司之前曾考虑过进入退休账户业务，大约在2018年，但公司高管决定转而专注于开发零股交易，允许用户以低至1美元的价格购买股票的一部分。然后，当其在2020年和2021年用户基数激增时，像退休账户这样为罗宾汉长期增长设计的项目被搁置，因为员工们不得不处理紧急问题并满足客户需求。

在新冠疫情期间，罗宾汉迅速增加人手以跟上爆炸性增长。从三年前的不到300名员工，到2021年底膨胀至3800名员工。

现在，罗宾汉和许多其他公司一样，专注于削减成本和业务多元化。罗宾汉报告称，截至6月的三个月，作为上市公司首次实现盈利季度。今年，公司首次从利息相关业务（如现金收益和证券借贷）中获得的收入超过了交易收入。

自2022年4月以来，该公司已通过裁员削减了超过1000名员工。过去几年间，包括首席营销与传播官、首席产品官、首席运营官及工程高级副总裁在内的数名高管相继离职。

至2022年秋季，Robinhood关闭了其位于南方金融中心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的新办公室，并解雇了当地大部分新聘员工。公司终止了与州政府为期12年的协议，该协议原本承诺以创造就业岗位为条件换取数百万美元的财政补贴。

这种招聘急刹车给企业文化留下了深刻烙印。前员工描述称，新员工与Robinhood初创期加入的"元老派"之间存在隔阂。疫情期间招聘的员工多来自谷歌、脸书等科技巨头，或是富达、嘉信等传统券商。据多名前员工透露，这些新人往往采用更官僚化的工作方式，注重繁复的审查流程。

朱晓特（音）2017年大学毕业后即加入Robinhood。她怀念2020年前的公司氛围：同事们曾组织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露营活动，在加州门洛帕克牧场风格总部的庭院里举办生蚝品鉴会。

“那时大家被使命感驱动，真心认为这是改变金融格局的毕生机遇，“2022年离职的朱晓特表示，“疫情期的快速扩张让我们丢失了这种文化。”

十年前，斯坦福大学同窗特内夫与巴特创建Robinhood时，立志让大众都能参与投资交易，并招募年轻技术精英开发应用程序。有些员工本身就是狂热交易者，午餐时间常讨论股票与投资策略。一位软件工程师以将全部工资投入特斯拉股票和狗狗币（一种加密货币）而闻名。

罗宾汉(Robinhood)于2014年底在苹果应用商店首次亮相，其吸引客户的部分原因在于它是零佣金交易的先驱。用户喜欢罗宾汉时尚简洁的应用程序设计，还能获得诸如注册即赠股票等福利。2019年，嘉信理财(Charles Schwab)和TD Ameritrade等其他老牌在线券商纷纷效仿，取消了在线交易的佣金。

近期，罗宾汉正招募部分早期员工回归公司。该公司重新聘用了首位工程师之一Edmond Wong（他于2022年离职）。John Reinstra是另一位回归的工程师，他2017年以实习生身份加入，2021年底离职。

“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了我曾热爱的那个罗宾汉——那个怀揣超级雄心壮志、执行疯狂使命的反叛挑战者，“Reinstra在今年夏天访问办公室后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

罗宾汉最新改变人们投资方式的尝试是24小时交易。今年早些时候，它成为美国首批提供部分股票（如亚马逊、苹果和特斯拉）每周五天、全天候交易的券商之一。在罗宾汉总部，写着"24HR"的发光标志装饰着员工午休的公共区域。

该公司尚未公布24小时交易的成交量或用户数据，但表示该产品在企业财报发布期间（通常发生在常规市场时段前后）用户参与度显著提升。罗宾汉将夜间订单路由至名为Blue Ocean的交易平台进行隔夜交易，由做市商承接投资者交易的对盘。

“如果我住在西海岸，为什么要遵守东海岸的作息时间？”首席经纪业务官史蒂夫·奎克表示，“我认为五年后回看，我们会感叹‘难以置信曾经居然没有全天候运作’。”

罗宾汉今年还通过收购初创公司X1进军信用卡领域，并称手握60亿美元现金及投资储备，将继续寻求并购机会。公司计划今年晚些时候登陆英国市场，明年推出期货交易服务。

然而，2021年迷因股狂潮引发的监管余波仍笼罩着罗宾汉的发展前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提议改革订单流付费机制——这正是罗宾汉免佣金创收的商业模式。该经纪商将客户订单导流至高频交易公司并从中抽成。SEC还着手对券商引导客户的技术手段设置监管护栏。

在交易狂潮高峰期，罗宾汉等平台临时限制某些股票买入后，部分客户指控其协助做空的对冲基金。公司文件显示，当季度用户从罗宾汉撤出约40亿美元账户资产转投其他券商，金额达上年单季转移量的八倍多。

首席执行官特内夫随后被传唤至国会听证。他解释称交易限制是因清算机构要求追加巨额保证金所致，坚称罗宾汉从未与对冲基金合谋。

罗宾汉（Robinhood）首席财务官杰森·沃尼克在亚马逊度过了二十年职业生涯，见证了这家公司从在线书店成长为电商巨头的历程。他表示罗宾汉当前的发展阶段，让他想起了1999年刚加入亚马逊时的光景。

“我们的创业初期尚未结束，“他在谈及罗宾汉时说道，“我认为我们才刚刚起步。”

联系汉娜·缪（Hannah Miao）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于2023年9月16日印刷版，原标题为《股票交易界的青少年：罗宾汉相信自己能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