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之后将何去何从——《华尔街日报》

约翰内斯堡

自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和纳尔逊·曼德拉于1994年当选总统以来，南非一直由曼德拉的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非国大）执政。这一局面可能在明年发生改变。如果非国大的支持率自1994年以来首次跌破50%，它将需要与其他政党联合组阁。这可能催生一个亲西方的联合政府，也可能在激烈反西方的政权领导下爆发一场长期被推迟的革命。

南非民主时代的开端充满希望。随着南非摆脱孤立和政治冲突，非国大领导了经济复苏。廉价电力、利率下降、家庭债务水平低、财政审慎和大宗商品价格高涨推动了这一复苏。2004至2007年间，经济增长率平均达到5%，政府债务水平下降了一半，就业人数几乎翻了一番。在上升的繁荣感推动下，南非前五次民主选举中都有超过60%的选民投票支持非国大。

但就在非国大领导经济复苏的同时，它也为最终的衰落埋下了种子。激进实施的种族优惠政策抑制了投资，使国家机构陷入功能失调。自2008年以来，国有电力公司一直无法满足电力需求，15年来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几乎没有实际增长。如今，34岁以下想工作的人中有55%找不到工作。

大多数南非民众认为国家正走向错误方向。在2019年大选中，非国大支持率首次跌破60%。社会研究基金会数据显示，该党当前全国选举支持率徘徊在50%左右，城市选民支持率已跌至近30%。

那么除了非国大，南非人还有哪些选择？长期作为主要反对党的民主联盟，其支持率似乎已触及25%的选民天花板。而直言不讳的革命者朱利叶斯·马勒马——非国大青年联盟前领袖——正成为挑战非国大统治地位的新势力。马勒马在2012年被非国大开除后创建了经济自由战士党，该党在2019年大选中以11%得票率位列第三。

今年七月在该党十周年庆典上，马勒马生动展现了他对南非的愿景。面对九万名支持者，他激烈抨击所谓"欧美帝国主义"，高呼"我们与普京总统站在一起"，并挑衅要求美国"取消《非洲增长与机会法案》"。这项2000年制定的法案旨在促进美国与撒哈拉以南非洲贸易，南非从中获益匪浅，但非国大政府允许中俄军舰联合演习及美国指控南非向俄罗斯供武等事件，正威胁该法案的续签。

马勒马多次宣称经济自由战士党执政后将没收白人土地。在七月演讲尾声，他带领人群高喊充满杀戮意味的口号：“杀死布尔人，杀死农场主”。许多南非白人是17世纪以来主要来自荷兰和胡格诺派的移民后裔。

民调显示，经济自由斗士党（EFF）的暴力与流氓形象令大多数南非黑人望而却步。当被问及哪个政党最常与“暴力”一词关联时，66%的黑人受访者选择了EFF，14%选择非国大（ANC）。在“散播仇恨”这一选项中，51%指向EFF，19.5%选择非国大。

选民对政府优先事项的期待同样发人深省。在所有登记选民中，41.3%认为就业最重要，27%选择反腐。而反对种族主义（4.3%）和加速土地再分配（1.2%）这些革命传统议题支持率低迷。关于理想的工作育儿地点，65.8%选择西方自由民主国家，仅2.2%青睐俄罗斯或中国。

若非国大得票率跌破50%，就必须弥合革命意识形态与选民现实诉求之间的鸿沟。对于党内担忧历史使命时限的成员来说，马勒马及其EFF是天然盟友——更远处还有中俄两国。而对非国大剩余的务实派而言，与中间派反对党达成协议才是出路。

克龙耶先生是社会研究基金会主席，迈伯格先生任顾问。

7月26日，经济自由斗士党领袖朱利叶斯·马勒马在南非马里卡纳发表演讲。图片来源：吉列姆·萨托里奥/法新社/盖蒂图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