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争霸全球最臭水果——榴莲 - 《华尔街日报》

中国农民魏福友清晰记得四年前那个瞬间——当他首次看到视频片段显示，那种气味类似运动袜的刺鼻水果榴莲，可以在他所居住的热带岛屿海南种植时。

“这意味着我也能种！“他回忆当时兴奋地喊道。

嗅到商机魏福友立即砍掉部分槟榔树，在原地种下了400棵榴莲树。

尽管他最初对这种原产东南亚、果肉被形容为"呕吐味蛋奶冻"的带刺水果感到厌恶。但14亿同胞对这款"臭美食"的狂热追求让他充满干劲。

这种水果在中国如此受欢迎，去年消费额达42亿美元，约为2018年的四倍。然而目前中国几乎完全依赖东南亚进口——那里气候完美适合这种娇贵水果生长。

如今，魏福友正参与中国实现榴莲种植自主的探索。就像北京在半导体、量子计算等关键技术领域的布局一样，他和众多中国种植者正竞相破解榴莲栽培的奥秘。这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虽然榴莲果实外壳坚硬，但榴莲树对寒冷和干旱极为敏感。只有海南岛等中国最南端地区，才拥有适合榴莲生长的热带气候。

即便如此，成功仍遥不可及。唯有耐心与技巧并用，才能从榴莲多刺的外壳中取出果肉。

这正是杰拉尔德·苗（Gerald Miow）大显身手之处。

现年62岁的苗先生是马来西亚肥料企业家，还撰写了一本200页的榴莲专著。

杰拉尔德·苗在马来西亚文冬区的一个农场检查榴莲。图片来源：SHA HUA/THE WALL STREET JOURNAL苗先生表示，经过数十年来艰苦的反复试验，他破解了恰到好处的肥料配方组合，可有效应对线虫、蚂蚁、苦味、开花障碍和生长缓慢等问题，这些难题曾让其他有志于种植榴莲的人束手无策。

今年早些时候，魏先生和海南的其他农民联系了苗先生，邀请这位榴莲智者来访，希望他能分享一些秘诀。

苗先生答应了。他说，中国缺乏"本土榴莲人才”。

在4月和5月的10多天里，苗先生手持修枝剪，走遍了海南的榴莲果园，就蚂蚁侵袭、空气流通和土壤退化等问题提供建议和见解。当他分享榴莲种植的宝贵经验时，研究人员和农民们向这位大师抛出了大量问题，并认真地在智能手机上记录下苗先生的每一句话。

苗先生的观点并不总是正统的，有时甚至与海南省农业科学院热带果树研究所等机构的建议相冲突。

那里的科学家一直在培育新型榴莲种子，这些种子不仅更耐寒，还能产出矮化榴莲树——普通榴莲树可高达165英尺，这在台风频发的海南是个问题。海南榴莲种植户还开始在树周围搭建铁架。

米奥认为这纯属胡扯。他坚称矮化树结不出与普通榴莲树同样美味的果实。他还补充说，铁会氧化，导致锌渗入土壤污染榴莲。

杰拉德·米奥在中国海南岛向包括右侧的韦福友在内的农户讲解榴莲树修剪和嫁接技术。图片来源：MG Formula Sendirian Berhad韦福友已采纳了米奥的部分建议，比如用防锈材料替换铁架。

但并非所有支持海南榴莲种植的人都接受米奥的建议。他说有些当地农户拒绝采纳。

在马来西亚国内，有人指责米奥向潜在竞争对手传授榴莲种植秘技是叛国行为。

近年来中国对榴莲的痴迷改变了许多马来西亚农户的生活。首都吉隆坡西北10英里的文冬区街道旁，新建的冷冻厂和包装站鳞次栉比。

也有人认为马来西亚暂时无需多虑。据中国官媒报道，1958年首次引种的榴莲树仅结出一颗果实，标志着早期种植尝试的失败。

随着消费者对榴莲的需求近期激增，中国农民再次努力实现中国媒体所称的“榴莲自由”——即以可承受的价格种植自己的榴莲。今年，中国农民成功培育出国内首批具备商业价值的本土榴莲，终于取得了突破。

中国榴莲代表团在马来西亚考察期间合影。图片来源：Sha Hua/华尔街日报尽管如此，预计今年本土榴莲产量仅为50公吨，远低于官方媒体最初宣传的2450公吨目标，仅占去年中国榴莲消费量的0.005%。

“人们一旦爱上榴莲，就会上瘾，“马来西亚榴莲出口商Dennis Lo表示。他与人合著了Miow的榴莲书籍，并创立了Durian Duke Group公司（其座右铭是：“神奇的水果——迈向神奇的自由”）。

他说，即使海南全岛种满榴莲树，仍无法满足中国需求。

Dennis Lo还认为，北京永远不会对东南亚榴莲生产商关闭大门，因为深知利用中国国内市场巩固与南方邻国关系的外交价值。“中国有熊猫外交，现在还有榴莲外交，“他说。

近年来，榴莲已成为中国与东南亚邻国外交会议的重要议题。2022年7月，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对马来西亚东道主提供的榴莲芝士蛋糕赞不绝口，并宣布中国计划从马来西亚进口更多热带水果。

魏先生本人已爱上榴莲的味道，他表示只是希望能为中国消费者提供更多品种的榴莲选择。

“我们只是在推广对榴莲的热爱，为所有人做大榴莲产业的蛋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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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6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中国谋求全球最臭水果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