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非洲政变激增 各国元首对军方将领愈发警惕

近年来，拥有一批受过西方训练的将军和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已成为许多非洲领导人地位的一种象征。

他们帮助加强与美国和欧洲的联系，并经常加强防御，抵御在萨赫勒干旱地区不断扩张的伊斯兰武装分子。

如今，在三年内发生八次政变（最近一次是上个月在石油资源丰富的加蓬）后，随着粮食短缺和动荡蔓延，一连串的统治者开始担忧这些精锐部队本身是否正在成为一种威胁。

安全官员和外交官表示，许多非洲领导人正在改革军事指挥结构，以防止动荡蔓延。加蓬总统卫队推翻总统阿里·邦戈几小时后，喀麦隆90岁的总统保罗·比亚任命了几名国防部安全顾问。卢旺达的保罗·卡加梅让十几名将军和600多名其他高级军官退役。

在几内亚比绍，总统乌马罗·西索科·恩巴洛任命了两名新的安全主管，而在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让他任职时间最长的警察局长卡莱·卡伊胡拉将军与其他11名将军一起退役。

这可能还不够。多年来遭受镇压的政治活动人士预计，政变浪潮将继续下去。

在非洲近期发生政变后，卢旺达总统保罗·卡加梅让十几名将军和600多名其他高级军官退役。照片：让·比齐马纳/路透社保罗·比亚总统向国防部任命了多名安全顾问，以防止非洲的动荡蔓延至喀麦隆。照片：多纳特·索罗金/祖玛通讯社“一些非洲领导人忘记了，许多国家普遍存在的贫困和不平等问题同样影响着高级军官的家人，”卢旺达反对派领袖维克图瓦·英加比雷说，她曾被指控煽动反对卡加梅政权的叛乱而入狱六年。“我相信这波政变浪潮会扩散并推翻更多政权。”

经济压力持续加剧，部分原因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全球粮食供应中断。随着粮食供应放缓或价格飙升，一系列国家更容易发生政变。自2020年以来，军官们已推翻了几内亚、布基纳法索、马里、苏丹、尼日尔和加蓬的政权。在冈比亚、几内亚比绍、塞拉利昂和圣多美与普林西比，类似的夺权行动被挫败。

每次政权更迭后，活动人士都会转向社交媒体集结支持者，他们涌上街头声援政变领导人。

与此同时，俄罗斯日益扮演安全提供者的角色，加上中国经济影响力的增长，意味着军事领导人不再那么担心激怒西方大国，尤其是美国和法国。事实上，许多政变支持者被拍到在街头挥舞俄罗斯国旗，而法国——这些受影响国家中许多的前殖民宗主国——大多保持沉默，并在某些地方计划撤出军事顾问及其他部队。

非洲多国政变支持者曾挥舞俄罗斯旗帜上街，例如上月尼日尔的这些民众。图片来源：Sam Mednick/Associated Press美国军方官员对美方培训的士兵参与多起叛乱表示沮丧。但根据牛津经济研究院非洲政治经济风险模型，赤道几内亚、毛里塔尼亚、塞拉利昂、冈比亚和中非共和国等国的领导人目前也面临风险。

多年治理不善、选举舞弊和普遍腐败之后，许多西方支持国家的精英阶层愈发富有，而数以百万计的贫困人口却被抛在后面，不满情绪不断加深。慈善组织国际关怀协会的数据显示，撒哈拉以南非洲约有4.4亿人生活在贫困中，自2015年以来增加了3000万人。

分析人士称，低识字率进一步抑制了经济增长，加剧了不稳定。近十几个脆弱的非洲国家中，超过一半的成年人口不具备读写能力。

“成人识字率低于40%的国家无法实现可持续增长，因此政治领导人难以保持声望，”英国投资公司FIM Partners宏观策略主管Charlie Robertson表示，“长期执政的领导人现在不得不担心军队的忠诚度，更多资金可能会流向忠诚的军官，而牺牲至关重要的教育、儿童健康或基础设施优先事项。”

有迹象表明这已在发生。

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卡车中戴白帽者）近期令任职最久的警察总长与另外11名将军退役。图片来源：Nicholas Bamulanzeki/Associated Press卡莱·卡伊胡拉是乌干达受过美国培训的将军，曾任警察总长，在被迫退役前是安全领域的知名人物。图片来源：isaac kasaman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上周，几内亚比绍总统恩巴洛任命托马斯·贾西将军为总统安全部门负责人，并任命奥尔塔·因塔将军为新的参谋长。贾西曾是精锐国家卫队指挥官，该部队去年2月曾挫败一起政变企图。

预计乌干达的穆塞韦尼将增派部队，加强目前由700人组成的乌干达分队，以保护其盟友赤道几内亚总统特奥多罗·奥比昂·恩圭马·姆巴索戈。

在国内，穆塞韦尼上个月让一些曾在镇压反对派中发挥关键作用的高级军事领导人退役。其中最著名的是受过美国培训的四星上将卡伊胡拉。据分析人士称，卡伊胡拉在2005年被任命为警察总长之前，曾作为穆塞韦尼的助手工作数十年，担任警察总长直至2018年，之后重返军队，在安全领域是知名人物。穆塞韦尼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这些退役是早有计划的。

与此同时，在塞拉利昂，当局上月逮捕了十几名高级军官和数名警官，指控他们在充满争议的选举结束不到一个月后，试图推翻朱利叶斯·马达·比奥总统的政府。

清洗和改组行动可能会持续下去。分析人士表示，这些行动表明权力的行使方式已发生决定性转变，越来越多的非洲领导人将维护统治视为一项持续的任务，既要让选民满意，也要让军人满意，而不仅仅局限于周期性的、经常被操纵的选举。

这并不是说潜在的政变策划者一定会提供与他们试图推翻的领导人不同的东西。

牛津经济研究院追踪该地区政治风险的专家彼得·斯克里班特表示，最近的许多政变都是为了抵御任何可能威胁到武装部队特权地位的更大动荡，因为经济压力和公众不满情绪正在加剧。他将这些政变描述为“保持整个系统完整的自我保护行动”，并预测上个月在加蓬发生的政变不会是最后一次。

“进一步政变蔓延的威胁隐约可见，”他说。“我们的模型认为，政变和治理风险在未来18个月内将会升高。”

请致信尼古拉斯·巴里奥，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非洲领导人日益警惕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