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私人飞机与临时办公空间——波音公司为高管重返办公室提供便利

对于波音公司的高管们而言，重返办公室的旅程可谓一帆风顺。

首席执行官戴维·卡尔霍恩在疫情前夕接管公司后，最初居家办公，后来即便波音去年将总部从芝加哥迁至弗吉尼亚州阿灵顿，他也未曾搬迁。

实际上，卡尔霍恩乘坐私人飞机往返于两处住所：一处是新罕布什尔州苏纳皮湖畔的临水豪宅，另一处位于南卡罗来纳州某封闭式度假社区。据《华尔街日报》查阅的飞行记录显示，过去三年间，波音公司的私人机队往返卡尔霍恩住所附近机场的航程超过400次。

与此同时，2021年8月加入波音的首席财务官布莱恩·韦斯特至今未从其康涅狄格州新迦南的家中迁出。公司近期在他住宅五分钟车程处开设了一间小型办公室。

仲夏周一早晨，当记者通过虚掩的大门未经预约造访这间新迦南办公室时，这位波音第二高管正身着Polo衫、短裤和懒人鞋。韦斯特展示了其使用的极简办公室，但拒绝进一步置评。

与全美众多企业一样，波音正试图应对疫情后复杂的职场环境。虽然部分岗位需全员到岗，但公司允许多数职位混合办公。近期波音30%的招聘岗位为混合或远程工作制。

据曾在该公司工作的人士透露，过去两年里，急于让员工返回阿灵顿办公室的经理们尝试了欢乐时光、嘉宾演讲甚至邀请羊驼到访等手段。但他们表示，首席执行官卡尔霍恩和韦斯特很少出现在大楼里。

“他在做什么？是在新罕布什尔州的苏纳皮湖之类的地方吗？“2021年，当波音公司正面临787梦想客机（一种宽体喷气式飞机）日益严重的生产问题时，CNBC主持人吉姆·克莱默在电视上这样评论卡尔霍恩。“我是说，他到底在忙什么？”

知情人士称，在克莱默节目播出后，一些波音阿灵顿员工对CEO的缺勤不以为意，约五六名员工在办公室摆放了"苏纳皮湖"的木制标牌。还有苏纳皮湖纪念马克杯，其中一个写着：“热爱湖畔生活”。

波音发言人表示，卡尔霍恩曾在787梦想客机出现问题时视察过工厂。他说，虽然高管比普通员工享有更多特权，但他们和其他白领员工一样享有灵活办公政策。让高管及其家人搬迁到阿灵顿成本高昂，且他们的工作需要频繁出差**。**

“与其采取这种象牙塔式的总部办公模式，我们更倾向于另一种方式：鼓励领导层多出差、多实地考察、尽可能投入工作，而不是被束缚在传统总部的办公桌前，“波音发言人表示。

出于安全考虑，波音董事会要求卡尔霍恩所有公务和私人旅行都必须乘坐公司提供的私人飞机。

波音公司表示，今年春季开设的纽卡纳办公室是为了便于招募新任财务主管大卫·怀特豪斯。（房产记录显示怀特豪斯住所距此约30分钟车程）。公司称，该办公点节省了将主要驻芝加哥的财务团队负责人怀特豪斯调任的搬迁费用，同时便于对接纽约市的投资银行与评级机构。

波音公司租用的康涅狄格州纽卡纳办公楼图片来源：安德鲁·坦格尔/华尔街日报外部房地产数据公司CoStar显示，该办公点年租金逾10万美元。

虽然CEO远离总部远程办公并非没有先例，但仍属罕见。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管理学教授彼得·卡佩利指出，这与美国企业界鼓励员工返岗的主流主张相悖。他近期著有关于远程办公的《办公室的未来》一书。

“若要求员工返岗而自身缺席，将严重削弱政策说服力。“卡佩利表示。

波音在同行中显得特立独行。竞争对手空客公司发言人表示，其CEO纪尧姆·福里除出差外，通常驻法国图卢兹总部办公。

小型飞机和直升机制造商德事隆要求所有白领员工全职到岗办公，公司发言人表示，首席执行官斯科特·唐纳利坐镇位于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市的总部工作。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称，其首席执行官吉姆·泰克莱特约半数时间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总部办公，虽在附近有住所，但仍常搭乘公司飞机往返另一处居所。

卡尔霍恩曾担任通用电气高管并长期出任波音董事，于2020年初接任波音CEO。董事会任命他接替丹尼斯·米伦伯格，带领公司应对2018和2019年737 MAX机型两起空难（共造成346人遇难）的余波。上任不久后，卡尔霍恩便在芝加哥公司原总部附近购置了公寓。

卡尔霍恩与韦斯特始终致力于改善波音运营状况、恢复财务健康，通过裁员及缩减办公场地等措施降低成本。尽管卡尔霍恩上任以来波音股价下跌约35%，但公司去年自2018年以来首次实现自由现金流（备受关注的核心盈利指标）。在解决工程与监管障碍后，波音已恢复交付MAX和梦幻客机并提升产量。

“过去三年取得的进展有目共睹，“波音发言人表示。公司第二季度财报虽因国防部门支出录得1.49亿美元亏损，但仍超分析师预期，股价应声大涨9%。

波音公司去年将总部迁至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的Haiyun Jiang新冠疫情迫使美国大部分地区居家办公时，卡尔霍恩便开始在家运营公司。即使在疫情结束后，卡尔霍恩也表示他不会经常出差与员工会面。他在2021年出版的《远程领导力》一书中对作者表示：“视频会议对CEO的个人效率非常有效。”

2022年6月波音在阿灵顿举行新闻发布会正式介绍其新全球总部后，卡尔霍恩将远程工作描述为其职责的一部分。“记住现在的总部是什么——就是我，CFO，“他说道，指的是他自己和韦斯特。

“无论我在哪里，70%的工作日都是虚拟办公，因为我管理着一家大型分布式企业，“他说。

活动当天早晨，一架波音公务机从卡尔霍恩新罕布什尔州住所附近的小机场起飞，68分钟后降落在公司总部附近的杜勒斯国际机场。发布会结束后，该飞机从杜勒斯飞往波音商用飞机中心西雅图，次日返回新罕布什尔州，飞行记录显示。

由于无法获取乘客名单，《华尔街日报》无法确定具体某次波音公务机航班上的乘员。

飞行记录显示，卡尔霍恩平均每月从其新罕布什尔州或南卡罗来纳州住所直飞阿灵顿总部一至两次。波音发言人表示，他在华盛顿特区周边没有住所。

部分飞行记录与卡尔霍恩的已知行踪吻合。2022年1月31日，该公司一架庞巴迪挑战者650从南卡罗来纳州希尔顿黑德机场飞往杜勒斯，随后前往加利福尼亚州蒙特雷附近的一个机场，该地临近AT&T圆石滩职业-业余配对高尔夫赛事。卡尔霍恩原计划与前国务卿康多莉扎·赖斯及两位职业高尔夫球手同组参赛。赛事发言人证实卡尔霍恩确实参与了比赛。

这架加拿大制造的公务机在圆石滩停留一周后，飞往西雅图、纳什维尔，继而抵达新罕布什尔州黎巴嫩市——卡尔霍恩湖畔住宅所在地。

新罕布什尔州纽伯里市苏纳皮湖上的游艇图片来源：查尔斯·克鲁帕/美联社今年5月9日周二，卡尔霍恩现身阿灵顿总部宣布与欧洲廉价航空公司瑞安航空达成重大协议，将向其出售最多300架737 MAX飞机。飞行记录显示，在签约仪式前一天，一架波音所有的挑战者公务机从萨凡纳/希尔顿黑德机场飞往杜勒斯，而在瑞安航空发布会结束后不久，该飞机即启程前往新罕布什尔州黎巴嫩市。

现任及前任高管表示，卡尔霍恩这种放手式的管理风格，使他比某些更常驻总部、频繁召开会议的历任波音领导者显得更少露面。

波音发言人表示，卡尔霍恩每季度会面向全体员工、所有副总裁及高管委员会召开会议。高管会议在不同地点举行，领导者们会亲临员工工作现场交流。“戴夫·卡尔霍恩与全球员工及外部利益相关方保持着密切互动，“发言人强调。

据知情人士透露，波音阿灵顿办公区规模最大的团队之一是其政府关系部门，该部门多数员工在不与官员会面时基本都会返回办公室工作。

波音公司发言人表示，驻扎阿灵顿的防务业务高管出差时以外主要都在办公室办公。

工会官员称，在西雅图地区，与工厂机械师协作的波音技术员通常需全职到岗，而工程师的坐班要求则相对灵活。

航空航天专业工程人员协会工会代表Rich Plunkett指出，尽管工会总体上赞同波音采取的弹性工作制，但部分员工对明明可远程完成却硬性要求现场处理的任务时有怨言。

“员工们对被迫到岗办公感到愤怒，“他表示。

波音发言人称，公司计划缩减原芝加哥总部办公规模（目前占据36层摩天大楼中的11层），但具体方案尚未最终确定。

2020年拍摄的波音芝加哥总部旧址。图片来源：Scott Olson/Getty Images发言人透露，两名波音高层现居奥兰多地区。其中2022年入职的传播总监Brian Besanceney名义办公室设在阿灵顿，非出差期间居家办公；另一位2020年年中加入的首席人力资源官Michael D’Ambrose则未搬迁至阿灵顿。

波音公司表示，D’Ambrose的主要工作地点位于奥兰多附近的一处公司设施，最近公司以极低成本（约1300美元用于新钥匙、网络摄像头和打印机）为其配备了办公条件。

税务专家指出，将主要办公地点设在家附近的卫星办公室可为高管节省个税开支。因为用于通勤的私人飞机航班（如从高管住所飞往总部）通常属于应税福利，而往返于公司不同办公地点的航班可能免税。

熟悉波音内部运作的人士透露，负责高管飞行运营的部门会严格追踪公司飞机的使用性质（公务或私人行程）。公司及董事会会监控私人飞机使用情况，这部分福利需向投资者披露。

波音发言人拒绝置评高管个税问题，但强调办公地点选择并非出于税务考量。他表示公司有严格流程确保私人飞机使用符合法规。

根据公司文件，Calhoun 2022年2250万美元薪酬中包含238,782美元的公司飞机私人使用费用。前一年披露的飞机使用费为83,563美元，另含50,026美元含飞机费用的搬迁开支。发言人解释其差旅增加与疫情消退有关。

波音发言人表示Calhoun已着手减少高管使用公司飞机的情况。

今年早些时候，卡尔霍恩在华盛顿州埃弗雷特波音工厂交付最后一架747喷气式飞机时发表讲话。图片来源：DAVID RYDER/REUTERS首席财务官韦斯特于2021年8月加入公司。2022年其薪酬为860万美元。证券备案文件显示，去年波音为韦斯特提供了价值81,313美元的公司飞机私人航班服务，高于2021年的27,482美元。波音发言人表示，韦斯特、德安布罗西和贝桑西尼也会乘坐商业航班。

新迦南办公室不仅毗邻韦斯特住所，还与韦斯特妻子雪莉运营的慈善机构LiveGirl原办公室隔街斜对。韦斯特担任这家非营利组织的董事，该机构致力于推动多元化女性担任领导职务，并为波音输送过实习生。

波音发言人表示，公司是通过房地产顾问的标准流程选定新迦南办公室的。

办公室接待区的咖啡桌上摆放着飞机模型，墙上悬挂着飞机上波音标志的特写照片。建筑外部未设置波音标识，该办公楼同时作为当地学区的新办公场所。

门厅内的信箱标签标注着"TBC”——波音公司的内部代号。

请致信安德鲁·坦格尔 [email protected] 和马克·马雷蒙特 [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12日印刷版，标题为《波音为高管提供灵活办公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