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已过期的不仅是商品，还有保质期这个概念本身

食品包装上的大多数日期标签实际上并未声明产品过期或不安全。图片来源：Alexander Cohn/华尔街日报有些数字之所以糟糕是因为它们具有误导性。而食品保质期标签更甚——它们完全是有害的。

食品专家普遍认为，每盒饼干、每罐豆子和每袋苹果上的保质期标签都在浪费金钱，糟蹋完好的食物，不必要地填埋垃圾，排放甲烷并加剧气候变化。

啊，你可能会说，这些食品安全法规保障了我们的安全。然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日期标签并不受法规约束，也根本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康奈尔大学食品安全与食品科学教授马丁·维德曼表示，与普遍认知相反，“这些日期与安全性无关，它们的存在目的和实际作用都不是为了安全。对于许多食品而言，我们完全可以取消这种标签。”

“彻底痛恨这些标签”

虽然我们称之为"保质期"，但大多数标签实际上并未声明产品过期或不安全。相反，标签上写着"新鲜至"、“展示至”、“最佳食用期”、“建议在之前使用”、“销售截止”、“最佳品质期”、“建议享用期”、“此日期前最佳”，或者最糟糕的是——仅提供一个日期却没有任何说明。

这些日期最初是制造商用来告知零售商何时轮换库存的编码系统。由于消费者要求了解食品新鲜度信息，在20世纪70至80年代，面向消费者的日期标签开始普及，但始终缺乏统一标准。

食品制造商曾试图解释这些日期主要是食品品质最佳期的通用指标，但大多徒劳无功。事实上，只要储存得当，绝大多数食品在保质期后仍可安全食用。

“这原本是作为消费者指南而设计的善意提醒，“华盛顿行业组织"食品工业协会”（前身为食品营销协会）副总裁安德鲁·哈里格表示。该协会代表食品零售商和生产商。“问题在于它逐渐从指南变成了铁律，这正是症结所在…食品技术专家和食品安全专家对这些标签深恶痛绝。”

自2017年起，FMI倡导会员企业统一使用两种标签：“最佳食用期"表示此后口感可能下降但依然安全，“保质期"则用于可能真正变质的食品（如熟食肉类）。

消费者常误解食品日期标签的真实含义图片来源：Adam Davis/Zuma Press美国消费者对这些标签的认知存在严重误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与哈佛大学2019年研究显示，84%的消费者会偶尔丢弃临期食品，37%总是或经常丢弃——尽管多数标签并未作此建议。超半数受访者认为日期标注受联邦监管或表示存疑。更早研究则发现54%的人认为食用超过销售期限的食品不安全。

事实上，除婴儿配方奶粉外，食品标签并非联邦强制要求，且这些食品并非不安全。安全问题通常源于食品受污染或储存不当。若您关注食品安全，维德曼建议忽略"最佳食用"日期，只需将冰箱温度设定在37华氏度以下。食物存放温度过高才是与保质期无关的真正安全隐患。

虽然陈旧食物最终会变味，但通常不会造成危险——尤其是经过烹煮后。但那些时常将品质与安全混为一谈的日期标签，让许多消费者无从判断食品是否安全。

垃圾箱寻宝记

这种认知误区是美国人浪费大量完好食品的原因之一。

美国农业部估算，31%的可供应食品未被食用：零售商每年丢弃430亿磅食品，消费者则浪费900亿磅。换算下来，每天损失的3870亿卡路里相当于每个美国人日均浪费1249卡路里（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建议成人日均摄入2000卡路里）。

虽然难以精确计算标签导致的浪费量，但实际数字很可能超乎想象。致力于减少食物浪费的非营利组织ReFED通过厨房日志数据估算，美国每年因标签疑虑导致的食品浪费近70亿磅。有理由相信这个数字仍被低估——在一项令人啼笑皆非的研究中，记录日志的家庭自述每周丢弃8.7磅"变质"食品，但当研究人员翻查其垃圾桶时，发现68%被丢弃食品实际可食用。消费者可能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扔掉完好食品并非因其变质，而是过度信赖保质期标签。

英国取消保质期标签

厌恶食品保质期的人可以从英国看到希望——该国自2007年起就持续开展减少食物浪费的协同行动。这包括统一日期标签标准，以及针对日期标签含义开展消费者教育活动。最终英国最大连锁超市——乐购、森宝利、阿斯达、莫里森——彻底取消了数百种商品（尤其是生鲜产品）的保质期标签。

有证据表明这些举措已见成效。由英国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部部分资助的慈善机构"废物与资源行动计划”（WRAP）调查了英国垃圾填埋场成分，发现2018年家庭食物浪费量比2007年减少18%。

WRAP专家卡罗琳·康罗伊最推崇一项简单的消费者测试：当展示一个略有瑕疵但完全可食用的苹果时，仅7%受访者表示会丢弃它。但当同时展示过期标签时，这个比例飙升至46%。

“令人震惊的是，许多人会仅凭标签日期就扔掉完好的苹果，“康罗伊说，他们盲目遵循标签而非自己的感官判断。

联系记者乔什·祖姆布伦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更正与补充说明美国农业部估计每天损失3870亿卡路里的食物。本专栏版本未明确说明时间范围。（已于9月11日更正）

刊登于2023年9月9日印刷版，标题为《食品保质期？何等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