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下一个法律戏剧——一项禁止叛乱者担任公职的重建时期修正案 - 《华尔街日报》

自2021年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者冲闯国会大厦那天起，法律学者们一直在思考：宪法中那条内战后制定的、禁止叛乱者担任公职的条款，能否阻止他再次问鼎总统宝座。

随着民调显示特朗普支持率飙升并有望再次获得共和党总统提名，关于他是否违反第十四修正案任职资格的问题已不再仅是学术讨论。

周三，一家左倾法律监督机构在丹佛提起诉讼，要求将特朗普排除在科罗拉多州初选选票之外，这标志着旨在全美选举地图上取消这位前总统资格的一系列挑战、请愿和诉讼的开端。

近日，密歇根州和新罕布什尔州负责选举事务的官员表示，他们正在研究第十四修正案作为阻止特朗普参选的法律依据的可能性。

焦点集中在第十四修正案第三款，该条款规定：凡宣誓拥护宪法后又"参与反对美国的暴动或叛乱"或援助其敌人者，不得担任公职。这条重建时期制定的条款，旨在防止曾武装反抗联邦的南方邦联成员通过选举重新掌权。

直到2021年1月6日之前，宪法第3条款一直被视为内战遗留产物，几乎被遗忘且鲜少引发诉讼。国会大厦骚乱事件后，这一条款重新引起了宪法学者的关注，包括一些著名的保守派法学教授，他们认为第3条款可以且应当适用于特朗普。

民调显示唐纳德·特朗普正强势冲击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图片来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这一论点在芝加哥大学威廉·鲍德和圣托马斯大学迈克尔·斯托克斯·保尔森即将发表的126页法律评论文章中得到最充分阐述——文章指出特朗普通过煽动性言论集结并鼓动大批暴民，宣称选举被窃取，呼吁采取紧急行动阻止国会认证乔·拜登当选总统，且未采取行动制止骚乱。

他们认为这些行为应取消其参选资格。根据第3条款，法院或州选举官员可裁定特朗普的参选资格，无需经过弹劾程序、国会行动或刑事定罪即可阻断其竞选之路。

目前尚无州选举机构宣布特朗普不具备参选资格。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籍州务卿已要求州总检察长就第3条款对即将到来的总统选举周期的潜在适用性提供意见。缅因州州务卿和总检察长也表示正在分析总统候选人资格的法律要求。

密歇根州州务卿、民主党人乔斯林·本森上周在一档播客访谈中表示，将特朗普排除在初选选票之外存在"有效的法律论据"，但"现在评估这种可能性为时尚早"。她透露正与内华达州、缅因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等地的州务卿就特朗普参选资格问题进行磋商。

特朗普周一在其社交平台Truth Social的帖文中称，取消其资格是窃取即将到来选举的伎俩，并声称"几乎所有法律学者"都质疑该举措的法律依据。除前阿肯色州州长阿萨·哈钦森上月首场共和党辩论中表示"1月6日行为可能导致其丧失资格"外，特朗普的共和党初选对手大多对此保持沉默。

持反对意见者并非仅有特朗普。包括哈佛法学院教授诺亚·费尔德曼与斯坦福法学院教授、前联邦上诉法院法官迈克尔·麦康奈尔在内的法律学者均表示，对剥夺特朗普资格的案件持怀疑态度。

部分法律界人士指出，州选举机构是否有权依据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第三款对总统候选人实施禁令并裁定其参选资格，目前远未形成明确共识。

他们援引了1869年由首席大法官萨蒙·蔡斯审理的一起巡回法庭判例，当时一名获释奴隶质疑其重罪判决的有效性，理由是对其定罪的那位法官是脱离联邦的支持者，本应依据宪法第3条款被取消资格。

蔡斯维持了原判，并确立了一项先例：若未经国会立法授权，诉讼当事人不得根据第3条款对候选人资格提出质疑。目前联邦层面尚无此类立法，这为试图取消特朗普资格的诉讼设置了潜在障碍。

另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第3条款是否适用于前总统。该条款文本针对的是违反"美国官员"宣誓誓言参与叛乱者的资格剥夺，而关于总统职位是否包含其中仍存在争议。

此外还存在特朗普是否真正违反第3条款的争议。

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蒂姆·凯恩周日在美国广播公司《本周》节目中表示，“存在强有力的法律依据"认为第3条款可禁止特朗普再次任职。

“条款表述非常明确：若为那些针对美国宪法实施叛乱者提供援助或支持，“他说。

爱尔兰梅努斯大学美国宪法学者塞斯·巴雷特·蒂尔曼则认为这是对第3条款文本的误读。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总统的支持者集结聆听演讲后向美国国会大厦行进。照片：肖恩·休/祖玛通讯社蒂尔曼指出，必须证明特朗普直接参与了袭击行动，而不仅仅是煽动或协助。他还强调，“敌人"的定义必须是"与之处于战争状态的对象”。

包括斯坦福大学麦康奈尔在内的多位学者警告，援引宪法第3条款剥夺前总统竞选资格将开创危险先例，可能为党派斗争滥用法律打开闸门。乔治亚州州务卿布拉德·拉芬斯佩格——这位曾在2020年顶住特朗普推翻该州选举结果压力的共和党人——在《华尔街日报》周三刊发的评论文章中直言，动用第3条款阻止特朗普参选是"反美行为”，剥夺了民众选择总统的基本权利。

自2021年以来，法院和各州选举委员会已受理多起援引第3条款挑战共和党国会及地方候选人资格的诉讼，这些案件大多以失败告终。

唯一例外是新墨西哥州法官2022年9月作出的裁决，该判决罢免了奥泰罗县委员库伊·格里芬的公职。华盛顿"公民责任与伦理组织"代理新墨西哥居民提起诉讼，指控格里芬（已因国会骚乱中轻罪非法入侵被定罪）参与煽动1月6日暴乱，但遭其否认。新墨西哥最高法院最终以技术性理由驳回了他的上诉。

该组织近期在科罗拉多州对特朗普竞选资格提起类似诉讼。本案由数名共和党及无党派选民联名发起，要求法院裁定特朗普依宪法丧失担任公职资格，并禁止科州州务卿"采取任何措施将特朗普列入选票”。科罗拉多州民主党籍州务卿杰娜·格里斯沃尔德周三在推特回应称，希望此案能为选举官员判断特朗普参选资格提供法律指引。

写信给雅各布·格什曼，邮箱：[email protected]，以及玛丽亚·蒂姆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9月8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叛乱条款引发关于特朗普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