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大选后，特朗普身边的幕僚是罪犯还是律师？——《华尔街日报》

华盛顿——许多律师告诉唐纳德·特朗普他输掉了2020年大选。但他却选择听取其他律师提出的能证明自己获胜的方案。

如今，这位前总统及其青睐的律师们面临一项史无前例的敲诈勒索案，此案的关键问题在于：法律建议何时会越界成为犯罪？

佐治亚州富尔顿县地区检察官法尼·威利斯指控特朗普和18名共同被告策划并实施了一项刑事阴谋，意图推翻乔·拜登2020年的总统胜选结果。

其中八名共同被告是律师。佐治亚州起诉书及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针对特朗普个人提起的联邦平行诉讼中列举的许多事件，都涉及律师向时任总统传达"尽管无胜算但仍能通过抗争证明胜选"的误导性建议。

检方认为这构成犯罪行为，因其推动了一项颠覆合法选举结果的阴谋。被告方预计将辩称，提供激进法律建议并不构成犯罪。

佐治亚州起诉书和国会1月6日委员会的听证记录提供了典型案例：在2020年12月18日的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会议上，得克萨斯州前联邦检察官西德尼·鲍威尔敦促特朗普扣押投票机。她还声称其团队在选举诉讼中屡屡败诉（最终无一胜诉）纯粹是因为法官腐败。

白宫律师埃里克·赫希曼认为这些努力是妄想。

“他们每个人都是腐败的，甚至包括我们任命的那些？“赫希曼问道，他指的是监督选举挑战的法官。

“是的，“鲍威尔回答。

几小时后，特朗普无视赫希曼和其他白宫律师的建议，重复了鲍威尔和其他人的说法，即从统计学上讲，他不可能输掉选举，并敦促他的支持者在2021年1月6日前往华盛顿，他在推特上写道：“会很疯狂！“那天他们确实出现了，并在国会认证选举时袭击了美国国会大厦。

鲍威尔是乔治亚州案件的被告，并在联邦案件中被确认为六名未具名的所谓共谋者之一，其中五人被确认为律师。她已表示不认罪。

西德尼·鲍威尔辩称，选举挑战在法庭上失败是因为法官腐败。照片：汤姆·威廉姆斯/CQ Roll Call/Getty Images乔治亚州的起诉书将鲍威尔与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的会面描述为"推动阴谋的公开行为”。

鲍威尔的律师布莱恩·拉弗蒂对这一描述提出异议，他说他的当事人"整个生活和职业生涯都建立在诚信、法治以及对真理和正义的热爱之上”，她之所以被错误指控，部分原因是她"在白宫与总统会面，提供了法律意见”。

划清界限

数十起在其他情况下看似律师常规操作的案件——包括代表客户发送电子邮件和拨打电话——在乔治亚州案件和史密斯提起的联邦诉讼中均占据重要地位。

“此处的界限在于，是基于可论证依据的激进辩护，还是毫无事实或法律依据的犯罪性辩护，“领导众议院1月6日委员会调查的蒂姆·希菲表示。

在他看来，特朗普团队从未提出善意论点，因为从未存在系统性选民舞弊的证据——司法部长威廉·巴尔等人在白宫已明确表态——也没有任何可行的法律论据支持特朗普及其盟友试图用虚假的亲特朗普选举人取代反映实际结果的代表。

2021年1月6日与鲁迪·朱利安尼共同现身的约翰·伊斯特曼曾撰文称，副总统可以阻止国会认证选举结果。图片来源：JIM BOURG/REUTERS特朗普在两起案件中均表示不认罪；他在乔治亚州的部分共同被告已提出无罪抗辩，其余人员预计将在未来数日跟进。

前法学院院长约翰·伊斯特曼撰写备忘录称副总统有权阻止国会认证拜登胜选。他是乔治亚州案件的共同被告，在联邦案件中被列为未具名的涉嫌共谋者。

他的律师们表示，他只是在提供法律建议，其中一位律师称乔治亚州的起诉是对律师自由为客户提供建议权利的攻击，堪称"法律集束炸弹”，给律师们留下了永远需要规避的未爆弹药。

“他的这份法律意见书根本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伊士曼的律师哈维·西尔弗格拉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就这么简单。“预计伊士曼将作无罪辩护。

科恩模板

特朗普与律师们漫长而丰富多彩的历史，部分是由他年轻时作为商人聘请的第一位律师罗伊·科恩定下的基调。科恩是20世纪50年代反共"黑名单"策略的激烈斗士，20年后，他操纵媒体和法律体系为特朗普谋取商业优势。

特朗普似乎经常在寻找科恩的人选，科恩因不道德行为被取消律师资格，并于20世纪80年代去世。特朗普后来的律师迈克尔·科恩入狱，部分原因是他违反了竞选财务规定，涉及他在2016年竞选期间安排向两名自称与特朗普有染的女性支付封口费。这一事件导致了特朗普现在在曼哈顿面临的另一起刑事案件。他已作无罪辩护。

特朗普身边的一些律师对这种比较感到不满。

好斗的罗伊·科恩为唐纳德·特朗普与律师们的历史提供了早期例证。照片：索尼娅·莫斯科维茨/HBO“我有过很多出色的律师，比如罗伊·科恩。他从不做笔记，”据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关于俄罗斯干预2016年大选的最终报告记载，特朗普曾对其首位白宫法律顾问唐·麦根如此说道——麦根正是该调查的关键证人。麦根回应称自己记录是因为身为“真正的律师”需要留存档案备查。

其他律师则争先恐后想通过为特朗普工作提升知名度。

“我上法学院就是为了进法庭打硬仗。我就喜欢最高分贝的对抗。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战场？”曾代表特朗普应对史密斯调查的蒂莫西·帕拉托雷表示，他因与其他特朗普律师发生冲突已于五月退出团队，“只要恪守职业道德准则，这就不是冒险。”

作为乔治亚州共同被告的前联邦检察官、纽约市长鲁迪·朱利安尼在国会访谈中津津乐道白宫经历：“我独自待在内阁会议室——那感觉超酷，我特别喜欢——就我一个人。”

联邦与乔治亚州案件的核心指控在于：特朗普律师团队“明知故犯”地散布选举舞弊的虚假陈述。起诉书指出，多名官员早已告知他们这些说法不实。

朱利安尼曾向时任亚利桑那州众议院议长拉斯蒂·鲍尔斯展示所谓“非公民投票”“死者投票”的“证据”，敦促其召开议会特别会议调查指控并替换拜登赢得的选举人票，但鲍尔斯予以拒绝。

根据联邦起诉书，朱利安尼在2020年12月1日与其会面时承认：“我们没有证据，但我们有很多理论。”

鲍尔斯后来向众议院委员会复述了他的回应：“你没有带来你所说的东西。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得到。”

朱利安尼在联邦案件中没有被起诉，但被认定为所谓的共谋者。作为乔治亚州案件的共同被告，他已表示不认罪。在乔治亚州案件中被登记后，朱利安尼对自己作为被告的新身份表示难以置信。“我被起诉是因为我是一名律师，“他说。

朱利安尼的发言人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专业组织已经对他为特朗普所做的工作做出了裁决。

华盛顿特区的一个纪律小组建议取消朱利安尼的律师资格，因为他在代表特朗普推翻选举结果的"轻率"努力，以及他在纽约州的律师执照已被暂停。

作为亚利桑那州众议院议长，拉斯蒂·鲍尔斯拒绝了让立法机构调查2020年选举中有死者投票的指控的请求。照片：TOM BRENNER/REUTERS### 一个"大胆、有争议的策略”

肯尼斯·切斯布罗，一位长期民主党人，多年来为自由派宪法学者劳伦斯·特赖布工作，是另一位律师和乔治亚州共同被告。他已表示不认罪。他的行为显示了检察官可能认为律师行为与非法行为之间的界限在哪里被跨越。

他在2020年11月准备了一份备忘录，引用了特赖布和已故最高法院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的观点，认为1月6日是计算选举人票的真正截止日期，即使特朗普看起来已经输了，威斯康星州的选举人也应该会面并为他投票，因为待决的法庭挑战可能会改变结果。

肯尼斯·切斯布罗是一名律师，据称他从激进的合法策略转向了犯罪行为。照片：富尔顿县警长办公室/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对联邦法规的公正解读表明这是一个合理的行动方案，”备忘录中写道。特赖布表示切斯布罗曲解了他的观点。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切斯布罗更新了他的备忘录，检察官称，这一建议从激进的合法策略转变为犯罪行为。

在12月6日的更新中，切斯布罗指示特朗普的选举人模仿官方选举人，投出未经批准的选票，以阻止拜登获得赢得选举所需的选举人票。切斯布罗写道，虽然他承认这是一个“大胆且有争议的策略”，但选举人需要投票以“保留这种可能性”。

根据对特朗普的联邦起诉书，切斯布罗从旨在保护特朗普权利的“合法策略”转变为颠覆选举过程的“腐败计划”，他在起诉书中被确认为未被起诉的同谋者。

“无论个人政治立场如何，当检察官试图将律师给客户的建议定罪时，所有人都应感到担忧，”切斯布罗的律师斯科特·格鲁布曼表示。切斯布罗在乔治亚州案件中已提出无罪抗辩。

前特朗普白宫律师泰·科布指出，激进辩护与犯罪行为之间的界限“本就模糊，审判前还会更模糊”。但他表示，在法庭上，检察官将确保“向陪审团明确划清这条界线”。

联系记者：阿鲁纳·维斯瓦纳塔，邮箱[email protected]；萨迪·格曼，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