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在工厂、房地产和消费支出方面显露新疲态——《华尔街日报》

中国经济在8月份步履蹒跚。房地产市场的长期低迷加剧，工厂受到出口下滑的冲击，消费者则持续紧缩开支。

周四公布的新一批数据进一步加大了中国政策制定者采取更多措施以重振疲弱增长的压力，迄今为止令人眼花缭乱的定向措施组合收效甚微。周四晚间，中国央行下调了部分借款人的最低首付比例，这是刺激购房的尝试。央行还表示，银行可以降低现有房贷的利率。

但许多经济学家表示，这些零敲碎打的措施虽然有所帮助，但对于在一个受青年失业率居高不下、出口暴跌和房地产行业压力加剧困扰的经济体中恢复家庭和企业信心来说，还远远不够。

香港联合私立银行高级亚洲经济学家卡洛斯·卡萨诺瓦表示：“每周都有新动作，但在我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到位。还需要更多措施。”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周四发布的景气指标，8月份制造业活动连续第五个月收缩，而服务业活动因消费者持续缩减支出再次放缓。新数据显示，中国最大房地产开发商的销售额同比下降三分之一。

周四的数据延续了关于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一系列悲观消息，这段疲软期意味着今年无法被寄望于提振受持续通胀和增长乏力（尤其是欧洲）困扰的全球经济。

许多经济学家认为，中国当前的困境预示着经济增长将大幅放缓的新时代。北京希望将经济重新平衡至消费领域，减少对房地产投资的依赖。这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转变——但中国人口老龄化和与美国日益加深的竞争关系使得这一转变更加具有挑战性。

今年预期的消费支出热潮未能实现后，对中国经济前景的担忧加剧。人们原本希望，在解除严格的疫情防控政策后，即使全球经济放缓抑制了出口，且政策制定者遏制了他们眼中房地产市场的过度投机，消费者也能推动中国经济。

然而，在12月大部分公共卫生限制解除后的几个月里出现了一波支出热潮后，中国消费者减少了开支并增加了储蓄，反映出对就业、收入和疲软的房地产市场的焦虑。中国第二季度仅比第一季度增长了0.8%，许多经济学家现在预计，中国将勉强实现政府全年增长5%的目标——而且前提是有更多刺激措施出台。

中国今年提振经济的举措主要集中在降低消费者及企业的借贷成本和难度上。周四晚间，这一政策方向再次得到延续——央行宣布下调未来房贷的最低首付比例，并允许借款人重新协商现有房贷的还款条件。

通过重新协商获得更低利率，可能会降低中国消费者提前还贷的意愿，从而释放更多现金用于餐饮、购物等消费场景。但经济学家指出，要扭转家庭和企业信心持续低迷的态势，仍需出台更多支持政策。

“家庭部门会欢迎这笔额外资金，并对北京终于采取主动措施感到鼓舞，但要让他们摆脱’信心陷阱’——即信心不足与消费疲软相互强化的恶性循环，还需要更大力度的宽松政策。“伦敦GlobalData TS Lombard亚洲研究主管罗里·格林表示。

经济学家认为更有效的刺激选项包括：更大幅度的降息、企业减税或直接向家庭发放消费补贴以提振支出和经济活动。他们还建议当局应考虑通过提高借贷额度或申请中央财政支持等方式，帮助负债沉重的地方政府获取额外融资。

政策制定者在采取更强力措施时面临多重制约，例如人民币贬值压力。中国央行对人民币兑美元等主要货币过快或过度贬值保持警惕，这限制了降息空间（降息通常会导致本币走弱）。此外，官员们对发放现金补贴等带有西方"福利主义"色彩的政策持审慎态度，也不愿再次引发房地产市场的非理性繁荣。

中国制造业活动连续第六个月萎缩。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经济学家表示，这些担忧解释了为何北京方面避免采取大规模财政或货币刺激措施，而是推行一系列较小规模的举措。

在最新举措中，南方商业中心广州和深圳放宽了对首套房购买的限制，允许更多人享受优惠的抵押贷款条件。包括北京和上海在内的其他中国大城市普遍会效仿。

同样在本周，官员们下调了股票交易印花税，暂时提振了股价。

中国官方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 8月份为49.7，低于50这一荣枯分界线。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根据追踪房地产行业的中国房地产信息网(China Real Estate Information Corp.)周四发布的私人数据，中国百强房地产开发商8月份的总销售额为471亿美元。该数字同比下降34%，略低于7月份，7月份已经是近年来月度总销售额最低的月份。

今年早些时候，中国的新房销售曾连续几个月增长，之后又回到了严重低迷的状态，这危及中国最大的幸存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控股有限公司(Country Garden Holdings)。这家房地产巨头本月早些时候未能支付两笔债券的利息，周三又公布了超过70亿美元的上半年创纪录亏损。

房地产市场的持续恶化促使中国监管机构和地方政府出台更多激励措施鼓励民众购房。上周，中国监管机构放宽了首套房认定标准，使更多家庭能够以更低的首付比例和更优惠的房贷利率购房。多个大城市迅速响应政策，扩大了首套房资格覆盖范围。

“当前经济形势不容乐观，人们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开始购房，“上海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表示，尽管购房需求仍然存在，“但信心恢复和需求释放需要时间”。

中国房地产困境部分源于政府主动挤压房地产泡沫的举措。周四，央行和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再次强调"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

同日公布的官方数据显示，8月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录得49.7，较7月的49.3有所回升，但仍低于50的荣枯线。服务业PMI则从7月的51.5降至50.5，连续第六个月呈现走弱态势。

建筑业成为为数不多的亮点，8月活动指数出现回升，随着政府基建投资力度加大，行业活动呈现扩张态势。

ING亚太区研究主管罗伯特·卡内尔在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表示，周四的数据本可能更糟。但他总体认为，这些数据”[并未]对整体经济背景带来任何实质性改善。”

北京的小晓和Rebecca Feng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作者杰森·道格拉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声明制造业活动在8月连续第五个月萎缩。本文早期版本错误表述为连续第六个月。（已于8月31日更正）

本文刊登于2023年8月31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经济显现新疲软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