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金砖国家不会建成稳固大厦——《华尔街日报》

上周，金砖国家（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的英文首字母缩写）宣布将吸纳六个新成员，这重新引发了关于中国超越西方的议论。新成员——伊朗、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埃及、埃塞俄比亚和阿根廷——据称将使金砖国家具备与七国集团（G7）工业化民主国家抗衡的实力，并重塑全球地缘政治格局。

实际上，扩员将使这个本已松散的组织更加缺乏凝聚力。这11个国家除了都自认为是非西方国家，以及都没能成为繁荣的自由民主国家之外，没有什么共同点。中国作为该组织名义领导者，与人口最多、经济规模第二大的印度长期对峙。用印度战略思想家C·拉贾·莫汉的话说，吸纳更多利益各异的国家，只会让这个组织继续成为“一袋不成形的土豆”。

认真看待扩员后的金砖国家的理由，在于对其集体经济实力的粗略统计。11个金砖国家占世界人口的46%，全球国内生产总值（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37%。这超过了七国集团30%的GDP占比，不过按市场汇率计算，七国集团的经济规模仍然更大。金砖国家现在还包括了世界十大石油生产国中的六个，以及十大石油消费国中的五个。它拥有全球75%的锰储量、72%的稀土和50%的石墨。

这些听起来令人印象深刻的统计数据助长了错误的分析。《卫报》的朱利安·博格认为，金砖国家扩员是“重塑全球秩序、制衡美国及其盟友的尝试”。印度记者苏哈西尼·海达尔称，这使金砖国家成为“全球南方更具代表性的联盟”和全球治理的“更佳平台”。

然而，一个连共同愿景都无法凝聚的集团，很难指望其能超越合影作秀和空洞峰会。它显然无法与七国集团（G7）抗衡——后者代表着由自由民主和经济成就共同联结的国家。所有G7成员国都遵循相同原则（没有成员国会因将领导人比作维尼熊而监禁公民），并肩负维护美国主导国际秩序的共同目标。每个G7国家都是华盛顿的长期条约盟友，且深谙如何运用自由企业制度创造财富。即便在G7中经济最弱的日本，其人均收入也高于除石油富国阿联酋外的所有金砖国家。

金砖国家是民主国家（印度、巴西、阿根廷、南非）、威权政权（中国、俄罗斯、伊朗、埃及、埃塞俄比亚）与君主制国家（沙特、阿联酋）的奇异组合。最贫穷的成员埃塞俄比亚人均收入仅为最富裕成员阿联酋的3%。南非连基本电力供应都难以保障，伊朗的暴虐教士会因女性未戴头巾施以殴打，阿根廷通胀率已突破100%大关，埃塞俄比亚刚结束与提格雷地区叛军的残酷内战。

中印竞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金砖机制的脆弱性。在两国2200英里争议边界爆发冲突导致20名印度士兵和至少4名中国军人死亡三年后，双方仍处于对峙状态。本周初中国发布新版地图，将印度阿鲁纳恰尔邦等争议领土单方面划入版图。印度外长苏杰生反击道：“荒谬的主张不会让他国领土变成你的”。

在一次电话采访中，印度前驻华大使高塔姆·班巴瓦莱表示，北京方面通过违反一系列边境协议蓄意疏远印度。“中国人如此以自我为中心，以至于他们不理解他人的敏感点，“他说，“即使他们理解，也深陷现实政治思维，认为印度应该忍受他们所做的一切，因为中国是一个经济规模大得多的国家。”

对北京而言不幸的是，印度没有理由表现得像一个附庸国。高涨的印度民族主义在中国看来或许难以理解，但对印度人来说却非常真实。在上周约翰内斯堡举行的金砖国家峰会上，印度成为首个在月球南极着陆航天器的国家，也是全球第四个实现登月的国家。本月，印度举国欢庆18岁的国际象棋神童R·普拉格纳南达晋级世界锦标赛决赛，印度陆军士官尼拉杰·乔普拉在世界田径锦标赛上为印度赢得首枚金牌（标枪项目）。

尽管伊朗加入，中国也难以将金砖国家转向明确的反西方方向。巴西和阿根廷在文化上属于西方。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的安全依赖美国。而印度需要美国的帮助来实现经济现代化，缩小与中国巨大的技术差距。“印度绝不会允许金砖国家变成反西方集团，“班巴瓦莱先生说。

没有人能否认中国已成为美国旗鼓相当的对手。但金砖国家似乎注定更多是一个噱头，而非新全球秩序的先兆。

8月24日，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的金砖国家峰会。图片来源：俄罗斯外交部新闻处/祖玛新闻社刊登于2023年9月1日印刷版，标题为《扩大的金砖国家不会建成稳固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