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的视角并非一片黯淡——《华尔街日报》

并非所有事情都如弗拉基米尔·普京所愿。乌克兰的反攻近期取得进展，俄罗斯的外汇储备不断减少，而普里戈任的闹剧暴露出克里姆林宫权力结构的裂痕。即便如此，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看，局势远没有普京的反对者所希望的那么悲观。

普京在乌克兰的原始计划或许已经失败，并让他陷入一场艰难的消耗战，但乌克兰人也有自己的问题。美国和乌克兰军方官员正在争论谁该为反攻进展缓慢负责。随着美国官员警告称，他们不太可能在明年为乌克兰的第二次反攻提供同等或更多的补给，普京或许认为，乌克兰的抵抗能力已经过了“巅峰期”。

在更远的地方，普京也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尼日尔的政变凸显了瓦格纳集团在破坏西方在非洲的地位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功。这在一定程度上关乎俄罗斯获得黄金和铀等资源的控制权，在一定程度上关乎对西方利益制造混乱威胁。随着难民北流，西方政策制定者不得不应对移民潮问题，而随着圣战组织在整个萨赫勒地区得势，恐怖主义威胁也在上升。法国和欧洲在整个非洲的势力崩溃，不仅凸显了欧盟在地缘政治上的无能，还分散了美国对亚洲和乌克兰的注意力和资源。

普京先生在中东地区也取得了得分。得益于俄罗斯的支持，巴沙尔·阿萨德对叙利亚境内的美国威胁嗤之以鼻。美国盟友正持续深化与俄罗斯的合作——阿联酋顶住美国压力强化对俄商业往来，伊朗正全面融入俄罗斯军备供应链。

中俄关系也依然牢固，这打破了西方希望习近平与这个"变节盟友"划清界限的幻想。中国正全力收购俄罗斯油气资源，并向其提供大量军民两用设备，这些物资支撑着普京维持经济和战争机器的艰难运转。无论拜登总统如何表态施压，中国仍在为普京的战争机器输血，且这种态势很可能持续下去。

美国国内政治动态也让普京备受鼓舞。唐纳德·特朗普问鼎共和党提名的道路畅通无阻，其重返白宫的可能性与日俱增。拜登政府始终未能提出清晰有力的对乌政策来说服国民。美军内部关于"乌军指挥失误导致反攻受挫"的私下议论，更将削弱公众支持度。

普京最强大的资本，依然是当代西方世界的不自洽。他的西方对手们演讲时是丘吉尔，行动中却是张伯伦。他们高呼捍卫"禁止武力吞并领土"的国际规则秩序，却暗中施压乌克兰接受克里米亚和顿巴斯沦陷；他们庄严纪念喀布尔的骄傲月，却准备将阿富汗人彻底抛弃给塔利班；他们时而谴责沙特为贱民国家，时而又乞求其帮助；他们一边道貌岸然地要求全球南方为气候变化牺牲利益，一边推行威胁南方经济前景的保护主义政策。

从普京先生的角度来看，这种激进言辞与谨慎政策并存的混合策略，堪称美国所有可能采取的对俄方针中最理想的一种。美国政府高调宣扬美国价值观的做派，常被其他国家视为霸凌行径，而其言辞与行动之间的显著反差更招致轻蔑。

与此同时，美国政策的自相矛盾正在削弱其国内执政基础。若拜登总统真希望乌克兰战胜俄罗斯，为何不提供更多先进武器？若其目标是通过妥协让普京保留大部分占领领土，又为何耗费巨资换取如此微不足道的成果？

普京对乌克兰的进攻实属历史性误判，使俄罗斯深陷一场艰难且结局难料的战争。全面胜利已无可能，而战争代价将极其高昂。俄军在乌克兰的困境正导致其在原苏联地区影响力衰退：高加索地区，土耳其和阿塞拜疆正挤压俄罗斯的亚美尼亚盟友——即便油气资源丰富的阿塞拜疆正进一步挣脱俄罗斯掌控；中亚地区，随着俄罗斯势力消退，中国的经济政治影响力与日俱增。

然而这些态势无一能助力西方、促进民主，更无法掩盖一个事实：拜登政府既未能阻止普京发动战争，也未能找到令其战败或迫使其接受合理条件和谈的有效途径。

弗拉基米尔·普京于8月28日在莫斯科。照片：米哈伊尔·克里门季耶夫/克里姆林宫新闻处/Zuma Press刊登于2023年8月29日印刷版，标题为《克里姆林宫的视角并非全无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