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前缀菜单上鲜有亮点
Andy Kessler
为何要急于使用“后”这个前缀?后真相世界、后性别社会、后自由主义秩序。最近我还读到所谓"后黄金时代电视剧"——自《会说话的马》以来,电视剧何曾真正高雅过?后现代主义更是荒谬,难道现代主义不该永远代表当下吗?这就像"后末日"一样不合逻辑。但最令我忍俊不禁的是"后理性主义者"——推特上戏称为"后鼠党"——简直是超越真理的特种部队。虽不合逻辑却莫名贴切。
更别提"晚期"这个前缀了,比如晚期资本主义。你多少次听见那些附庸风雅的装腔作势者,对着耳朵打了十七八个洞的咖啡师,和那些拿着老爸信用卡混日子的待业青年,一边啜饮印度奶茶一边高谈阔论,宣称资本主义不仅终结了而且"彻底完蛋了"?
据说德国经济学家维尔纳·桑巴特在世纪之交——20世纪之交——最早提出"晚期资本主义"这个概念。120多年过去了,还能更"晚期"吗?比起"后"字辈,用"晚期"还算厚道。晚期资本主义意味着人们厌倦努力工作,整天指望施舍。尽管抱怨资本主义吧,但俄罗斯、委内瑞拉和昙花一现的"国会山自治区"西雅图的居民,可太清楚晚期社会主义是什么光景了。
这类前缀其实双向通用。医生看着我的糖化血红蛋白检测报告,说我处于"糖尿病前期"得戒掉面包。多"前期"?毕竟人人都处于"死亡前期"。在硅谷,大多数软件都是"预发布"状态——尽管早已上市。改叫"测试版"显得很酷,其实都是未来的半成品。ChatGPT带着满身漏洞发布——让用户自己去发现所有错误吧。
“优步”(Uber)曾是个酷炫的早产儿,如同超级运动员、*超人(Übermensch)*般耀眼,直到取消接单服务毁了它。带分音符的über版本是个不错的点缀。但要注意,在任何单词前加"超级"都可能超级烦人。
这里还有个技巧。在几乎任何"主义"前加上"新",就能让它听起来时髦至极、超级现代。老掉牙的东西又焕然一新。比如新古典主义——这几乎是个矛盾修辞。新表现主义。新儒学。可悲的是,每当我听到"新",脑海里只有《黑客帝国》里基努·里维斯饰演的尼奥,一边躲子弹一边用《比尔和泰德历险记》的腔调说话。新殖民主义。新马克思主义。万物皆可"新"。
世上已有太多"主义"和"主义者"。《纽约时报》某专栏作家竟能短时间连用男性主义者、个人主义者、自恋狂、受害者论者和安全主义——令人印象深刻。半年后他大可以再写篇关于新男性主义者的专栏。还有更绝的:科技与人工智能怀疑论者叶夫根尼·莫罗佐夫在《纽约时报》上憧憬"后新自由主义"未来——双重套娃。说白了,这不过是他讨厌自由市场的含糊说辞。新愚蠢主义。
既然有"前"和"后",肯定也得有"峰值"吧?峰值人气。巅峰表现。或许ESG(环境、社会和治理投资)已到顶。六月,贝莱德CEO拉里·芬克表示将停用这个缩写,因其已被"武器化"。早该如此。我一年前就指出,正是贝莱德把ESG当作收取更高基金费用的营销标签来武器化。
我们是否也达到了DEI(多元、公平与包容)的巅峰?《华尔街日报》7月指出,迪士尼、网飞和华纳兄弟的高层多元公平包容执行官已离职。这与2019-2022年形成鲜明对比——领英数据显示当时首席DEI官职位数量激增169%。在我看来这全是泡沫顶点。
“Counter”(反)同样被滥用。反文化、反革命这类词听起来近乎自相矛盾。若想营造1980年代氛围,不妨用“contra”替代“counter”,比如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医生们偏爱“contraindicatory”这种冗长术语,而非直说“别吃这种药”。
2020年代有个新用法:用“mid”(中等)形容平庸之物,比如网飞剧集或AI怀疑论者。这显然源自TikTok对中西部的贬损:“天边辣椒酱? 普普通通。你那自1990年再未夺冠的辛辛那提红人队?? 也就那样。”是时候禁用这个梗了。
除非用“doom”(末日)替代——比如末日刷屏、末日循环。随着末日预言家们开始用Zoom散播各类末日论,这个词可能会持续流行。对此有个犀利回击:“好的,末日先生。”
谁都能玩这个游戏。“Pseudo”(伪)是个实用的修饰词,通常指虚假或肤浅,比如伪科学。若想故意惹人烦(我常这么做),就把它念成“sway-dough”(伪面团),尤其对那些谈论后新自由主义或资本主义终末期的伪知识分子们。
“Quasi”——发音如“KWAY-zigh”一样有趣——是另一个绝妙的词,定义为“表面上”或“看似但并非真正”。准官方、准垄断。“看似但并非真正”几乎可以用来形容从政客口中喷涌而出的一切。
我们是否已触及拜登的巅峰?特朗普的巅峰?言之过早。尽管如此,我仍希望有朝一日能生活在一个后新前缀巅峰的世界里。
照片:Getty Images/iStockphoto刊登于2023年8月28日印刷版,标题为《前缀菜单上鲜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