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制药破产案将提交至最高法院审理 - 《华尔街日报》

美国最高法院已同意审查普渡制药（Purdue Pharma）提出的重组计划。这家阿片类药物制造商于2019年9月申请破产。此举表明，大法官们可能终结一项沿用了40年的法律策略——该策略专门用于处理企业面临大规模诉讼责任时出现的无序索赔乱象。

这一法律策略始于石棉生产巨头约翰斯-曼维尔公司（Johns Manville），该公司在1982年遭大量受害者起诉后申请破产。虽然破产法明确允许曼维尔公司重组现有索赔，但许多潜在受害者可能要在破产申请多年后才会发病。这些受害者不仅有权起诉约翰斯-曼维尔公司，还可追究保险公司及公司董事和管理人员的责任。通常情况下，受害者需要在破产程序之外分别起诉这些被告。

约翰斯-曼维尔公司设计了一个巧妙的解决方案：它创建了用于赔偿受害者的信托基金（由公司大部分资产注资），并说服破产法官签发命令，要求所有受害者必须通过信托基金获得赔偿。该命令还使保险公司免于被起诉（尽管它们并未破产），条件是它们同意向信托基金注资。由于该解决方案具有创新性且法律效力存疑，相关方后来说服国会修订破产法，明确授权将这一策略用于石棉破产案。

这种将受害者索赔导入信托基金、同时保护其他可能被诉实体的方法，后来还被用于硅胶隆胸假体诉讼、缺陷安全气囊诉讼，以及针对美国童子军和美国体操协会的性侵索赔案。

普渡制药公司遵循了同样的策略。这些保护措施之所以引发争议，是因为信托安排的最大受益者是创办普渡制药的萨克勒家族。作为支付43.25亿美元（后增至60亿美元）的回报，萨克勒家族将免受受害者未来的诉讼。政府监督机构美国受托人办公室对萨克勒协议提出上诉，副检察长伊丽莎白·普雷洛加称该协议是"富有的公司和个人滥用破产制度以逃避大规模侵权责任的路线图"。

从实际情况来看，尽管普雷洛加女士的言辞有些夸张，但萨克勒协议仍具有说服力。如果协议被否决，受害者将被迫提起诉讼，这可能会持续数年。萨克勒家族的大部分资产都在离岸账户中，因此即使受害者胜诉，最终获得的赔偿可能远低于60亿美元。唯一的赢家将是出庭律师。

这种创造性地利用破产制度的方式并不完美。许多涉及石棉的公司被迫申请破产。在许多此类案例中，尚未出现石棉相关疾病的索赔人拿走了大部分赔偿金，律师们也分得一杯羹，而真正患病的受害者得到的却很少。约翰斯·曼维尔的方法比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要好。

但存在一个问题：除了石棉案件外，法律并未授权法官将破产的好处给予那些自己没有申请破产的当事人。为了证明萨克勒协议的合理性，下级法院引用了"重组计划可以’包括任何其他适当条款’“的表述。这是一种笼统的表述——它并不授权法官将破产保护随意扩展到他们想保护的任何人。正如斯卡利亚大法官在另一起试图利用狭义条款扩展法律的案件中所说，国会不会"把大象藏在老鼠洞里”。

政府还辩称，即使国会愿意，也无法赋予保护第三方权力的法律效力。其理由是，如果普渡制药破产案剥夺了受害者起诉萨克勒家族的权利，将侵犯他们获得正当程序的权利。若此观点成立，石棉条款也将被视为违宪。但只要第三方按要求披露资产（如同申请破产时需做的那样），且法院确信受害者的诉求已得到倾听，并将在破产程序外获得与诉讼相当的赔偿，正当程序的要求就应被视为满足。

若大法官们裁定该协议合宪但缺乏法律授权，立法机构将需要采取行动。国会必须修订破产法，允许在非石棉案件中采用约翰斯·曼维尔公司的解决方案。

但受害者已无理由继续等待。阿片类药物受害者为获得普渡制药重组计划承诺的赔偿已苦候两年。在法院确认其合宪性的前提下，国会应立即修订破产法以加速赔偿进程。这项修订也将确保约翰斯·曼维尔公司开创的非凡法律实践能持续发挥作用。

斯吉尔先生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教授。

2019年9月12日，抗议者聚集在康涅狄格州斯坦福德市普渡制药总部外。图片来源：Erik McGregor/Zuma Press出现在2023年8月28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普渡制药破产案提交至最高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