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被遗忘的MLK梦想：好工作与更高工资

六十年前的1963年8月28日，马丁·路德·金博士在华盛顿国家广场发表了《我有一个梦想》演讲。我们两人都对那天记忆犹新。与数百万美国黑人青年一样，我们全神贯注聆听着金博士摄人心魄的演说，期盼着他的豪言壮语有朝一日能成为现实。

这场演讲的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许多美国人几乎忘记了当天的其他细节，仿佛整场活动只是为了向全美宣告金的梦想而设。但梦想可能转瞬即逝，我们必须铭记——他的话语是为一项崇高事业服务的。这场载入史册的大规模民权抗议活动官方名称为"华盛顿就业与自由大游行"，就业正是其核心诉求之一。在振聋发聩的修辞之下，蕴藏着对公私部门携手改善美国黑人经济状况的切实期待。六十年后的今天，我们显然仍有未竟之业。

在这个长期将黑人视为二等公民的国度，民权斗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时整个南方压制黑人投票权，美国黑人每日承受着无数屈辱。1963年夏天正值美国内战百年纪念，兑现迟来已久的平等权利承诺刻不容缓。在林肯纪念堂的见证下唤醒美国人的道德亏欠，堪称极具震撼力的政治表达。

但正如金博士所理解，以及当天许多演讲者明确指出的那样，如果黑人仍被排除在经济机会之外，政治和公民权利能带来的改变终究有限。金坚持认为他的梦想"深深植根于美国梦"，这意味着优质教育、体面住房、良好医疗，以及获得维持生计工资工作的现实机会。

1963年，这些承诺大多与黑人家庭的日常生活相去甚远。正如金所言，内战结束百年后，“黑人仍生活在物质繁荣海洋中的贫困孤岛上”。这种情况在北方城市贫民窟与南方同样普遍。近几十年的历史研究揭示了北方城市中种族契约、红线歧视和掠夺性贷款的普遍存在——这些城市曾以进步主义自诩。其结果是非裔美国人住房拥有率低迷，形成另一种形式的种族隔离。

游行中的其他演讲者更深入地探讨了经济问题。当天首位发言者是活动组织者、令人敬畏的A·菲利普·伦道夫，他自1941年起就倡导此类游行。出生于1889年的伦道夫——那时许多人对林肯总统记忆犹新——毕生致力于改善非裔美国人的经济状况。他的倡导促使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在1941年颁布行政命令，禁止国防工业中的歧视行为。整个二战期间，伦道夫极力主张爱国的黑人应与其他公民享有同等为国工作和保卫国家的机会。在一个崇尚平等的国家，他们应获得同等报酬。

二十年后，伦道夫仍在坚持同样的主张。他向参加游行的大批群众解释道，目标不仅是通过民权法案，更要确保经济稳定，使这些权利具有实际价值。“是的，我们希望所有公共设施向全体公民开放，“他说，“但对于无力消费的人来说，这些设施毫无意义。”

长期致力于改善非裔美国人经济状况的A·菲利普·伦道夫在华盛顿大游行现场。图片来源：美联社伦道夫从未放弃改善经济状况的希望。随后几年里，他与金和贝亚德·拉斯廷共同起草了《自由预算》。当这份文件于1967年1月最终发布时，其中关于保障就业的呼吁显然超出了国会愿意接受的范围——尤其是在越南战争开支不断增长的情况下。但约翰逊政府消除贫困的努力，显然很大程度上借鉴了金和其他民权领袖提出的经济主张。正如非裔美国人在二战中为战争胜利作出重要贡献一样，他们也推动了1960年代的经济繁荣，尽管经济壁垒的消除缓慢而不彻底。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金仍在关注非裔美国人面临的经济挑战。在孟菲斯遇刺前的日子里，他还在探讨解决财务困境的创新方法，包括改善银行和保险服务。1966年他曾写道：“创造就业比争取投票权更困难”，并告诫追随者要警惕那些"情感上满足但物质上匮乏"的短期胜利，而应聚焦真正重要的成果——就业、住房和教育。

六十年后的今天，铭记金博士的经济梦想并意识到其实现程度仍遥不可及至关重要。即便在普遍繁荣时期，黑人失业率依然居高不下，其他经济指标——包括中位数收入、住房拥有率和家庭财富——也存在着显著差距。2019年，黑人家庭财富中位数为2.3万美元，而白人家庭则达到18.4万美元。2020年，黑人劳动者收入中位数约为4.6万美元，白人劳动者则为7.5万美元。这些差距自金博士时代以来基本未有改变。

2022年，美国财政部发布报告《美国种族不平等问题》，指出种族不平等正在拖累全体美国人。正如财政部副部长沃利·阿德耶莫所言：“将有色人种群体排除在经济机会阶梯之外，会拖累整个国家的经济增长。”

由此可合理推断，直面解决这种不平等将产生相反效果，让所有领域共享发展红利。正如金博士所洞见的，推动黑人繁荣既有商业逻辑也有道德依据——它能促进整体经济增长、增加新企业投资、激发创新活力并提振消费者信心。虽然政府计划能发挥作用，但企业始终是美国经济机会的主要来源。令我们振奋的是，多数大型企业已承诺推进多元化，包括为美国黑人提供更好的就业机会。我们呼吁企业不仅要坚守承诺，更要加快行动步伐，以构建惠及全体美国人的繁荣经济为目标。

正如金博士所理解的那样，经济包容性对于帮助美国人实现民主制度全部承诺的更大事业也极为有益。1963年8月那天，美国种族多样性的景象深深触动了他，他赞扬他的"白人兄弟"意识到"他们的自由与我们的自由密不可分”。他继续这一思路补充道：“我们不能独自前行。“多年后的今天，这对我们每个人而言仍是真理。或许通过携手同行，我们能做更多来铭记并实现金博士梦想的全部内涵。

美国运通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肯·陈纳德，现为风险投资公司General Catalyst董事长兼董事总经理。默克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肯·弗雷泽，现为General Catalyst健康保障计划主席。

刊载于2023年8月26日印刷版，标题为《被遗忘的马丁·路德·金梦想：好工作与更高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