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支持通胀的批评者们搞错了目标——《华尔街日报》

有句老笑话这么说：“士气不提高，鞭打不停歇。“如今经济学界也出现了类似荒诞的辩论——在我们尚未从四十年一遇的高通胀中恢复时，竟有人提议提高美联储的通胀目标。只不过对某些经济学家而言，这并非玩笑。

关于当前2%通胀目标合理性的争论，其实始于2010年代末。当时美联储正竭力将通胀推升至该水平。一些经济学家提出，将目标上调至3%反而能 paradoxically（反常地）增强货币当局的公信力——设定更高目标恰恰表明他们对于实现温和通胀是极其认真的。

如今，同一批人又主张通过提高目标来解决相反难题——美联储无法将通胀压回2%。支持者认为，调高目标能让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无需继续加息就能宣布抗通胀胜利。

对于刚经历四十年最快物价上涨的消费者而言，这种辩论在直觉层面令人困惑。若您感到费解，这并非您的理解问题——该理论本身确实值得商榷。

中央银行直到1990年代初才开始采用通胀目标制，以此应对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的货币乱局。随着该制度普及，将目标设定在2%的理念也逐渐流行。

没有任何理论能证明2%的通胀率比1.5%或2.25%更能促进经济增长或就业。这个目标更像是经济学界的"弗兰肯斯坦怪物”——拼凑各种理论部件形成的可行指南。它既要低到让企业和消费者不易察觉，又要高到能避免通缩风险。

与弗兰肯斯坦的怪物相似，通胀目标自此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些经济学家开始将通胀视为一种可利用的工具，而非需解决的问题。这体现在提高通胀目标最常见的理论依据上：即它为央行通过降息来应对衰退提供了更大空间。

这一论断背后复杂的理论论证存在诸多难以令人信服之处。关键在于，当前政策对华尔街和主街的影响往往适得其反，而提高通胀目标只会雪上加霜。

当下尤其值得警惕的是对资产价格的刻意忽视。当通胀持续低于2%时，对消费价格通胀目标的单一追求导致了长期低利率政策和量化宽松，催生了各类资产泡沫。如今这些泡沫对经济构成的威胁，远甚于温和消费价格通缩这个假想敌。

这是因为任何通胀目标都迫使美联储与良性的通缩趋势（如自由贸易带来的价格下降）为敌。更高的通胀目标将迫使美联储采取更激进的措施，在此过程中进一步推高资产价格。

比这种非预期效应更令人不安的，是提高通胀目标支持者试图替我们做出的明知代价的选择。他们的部分理由是：当经济周期下行时，家庭宁愿承受一定通胀也不愿面临失业。更高的通胀目标让美联储能创造这样的环境——企业可通过提价（维持利润）同时延缓涨薪（降低经通胀调整的劳动力成本）来抵御衰退，替代方案则是裁员。

没有人希望看到失业。但现实情况是，我们知道通胀替代方案在实践中如何运作，因为自2008年以来，某种形式的通胀政策长期成为英国的实际政策。英国央行容忍了三个时期超过2%目标的通胀：2008-2013年、2017-2018年以及2021年至今。结果并不美好。

在这些时期，得益于2012年通过的福利改革，英国劳动力市场看起来健康。经济学家会说，价格上涨降低了英国相对于竞争对手的通胀调整后单位劳动力成本。但这些劳动力单位——用非术语来说就是“工人”——理所当然地表示反对。通胀调整后薪资增长滞后仍然是一个长期的政治问题。

与此同时，投资和生产率增长未能实现。这可能是因为更高的通胀政策组合鼓励经济通过僵尸化来稳定——即低生产率的企业利用虚高的利润和较低的借贷成本勉强维持，而不是经历痛苦但必要的创造性破坏过程。

美联储在2020年8月悄悄尝试了一种更高通胀目标的版本，当时鲍威尔提出了“灵活平均通胀目标”，即美联储允许通胀率在一段时间内超过2%，以补偿之前较低的通胀时期。糟糕的结果如今比比皆是。美联储应该采取什么替代措施是另一个话题，但至少可以说，它不应该继续重复同样的做法。

2013年7月31日，美联储位于华盛顿的大楼。摄影：乔纳森·恩斯特/路透社刊登于2023年8月25日印刷版，标题为《美联储支持通胀的批评者们偏离了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