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雇佣兵首领普里戈任在俄罗斯坠机事故中丧生——《华尔街日报》

莫斯科时间周三傍晚6点刚过，一架载着瓦格纳准军事组织所有者叶夫根尼·普里戈任的巴西航空工业公司飞机突然从莫斯科西北部的飞行追踪雷达屏幕上消失。旁观者发布的视频显示，这架飞机失去了一侧机翼，旋转着坠向地面。普里戈任曾在6月领导了一场短暂的叛乱，挑战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权威。

大约一小时后，普京——自未遂兵变以来一直试图展示他对权力的牢牢掌控——在约500英里外的库尔斯克走上讲台。他没有提及坠机事件，而是开始发表演讲，颂扬俄罗斯在二战中战胜纳粹的胜利，并赞扬现在在邻国乌克兰为他作战的士兵。

随着该国在乌克兰的损失不断增加，加剧了军方和统治精英高层之间的深刻裂痕，这是俄罗斯暴力政治最新一章的结束，也可能是下一章的开始。这场由普京在2022年2月发动的战争，是该国自二战以来最致命的冲突，已经对俄罗斯的经济和社会结构造成了深远的损害。

俄罗斯民航当局表示，普里戈任和另外两名瓦格纳高层指挥官在飞机坠毁时丧生。政府表示正在调查坠机原因。然而，与瓦格纳集团关系密切的社交媒体渠道——该集团从乌克兰到非洲都有作战——坚称飞机是被俄罗斯军方的防空导弹击毁的。

如果普里戈任的飞机确实是被蓄意击落，这将等同于对这位曾多年作为克里姆林宫忠心耿耿的盟友、后转变为普京执政23年来最严重威胁的人物进行了一场公开处决。

在普京治下俄罗斯"以眼还眼"的政治生态中，忠诚高于一切。

普里戈任之死向该国精英阶层传递了令人不安的信号——据内部人士和西方情报评估显示，这些精英对普京及其今夏兵变处理方式乃至整体战争决策的不满正与日俱增。

“俄罗斯精英阶层会视此为对反抗克里姆林宫行为的报复，此举向所有人明确宣告普京仍掌控全局，“专注俄罗斯研究的政治咨询公司R.Politik创始人塔季扬娜·斯塔诺瓦娅表示。

普里戈任常公开抨击俄军将领无能，折射出乌克兰前线指挥官日益增长的批评声浪。尽管兵变后他基本保持沉默，但社交媒体上关于他在俄各地现身的报道，为质疑克里姆林宫战争决策者提供了口实。

但公开铲除普里戈任可能给俄罗斯带来后果，甚至影响战场局势——他正是通过痛斥俄军腐败将领的粗鄙言论赢得部分人气。

与瓦格纳关联的社交媒体账号称这位前商业大亨为英雄，同时指控幕后操纵其死亡者犯有叛国罪。

“普里戈任遇害将带来灾难性后果。下令者根本不清楚军队内部的情绪与士气，”俄罗斯军事分析家兼记者罗曼·萨蓬科夫在Telegram上写道。

瓦格纳相关Telegram频道发布的照片显示燃烧的飞机残骸。图片来源：灰色地带/法新社/盖蒂图片社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一名顾问将坠机事件解读为向俄罗斯精英阶层传递的警告——不得对普京。

两个月前的6月23日，普里戈任发动兵变一举震惊世界，他占领南部城市罗斯托夫并向莫斯科进军，要求罢免国防部长绍伊古和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瓦格纳还击落了数架俄军战机。

数月来，他指控国防部高层拒绝为瓦格纳部队在东部城市巴赫穆特的攻势提供必要弹药。其部队今年攻占该城，为莫斯科送上近期为数不多的战场胜利。

普京与普里戈任达成协议后兵变结束，根据协议瓦格纳将转移至邻国白俄罗斯行动，其领导人获得豁免权。

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协助促成了协议，他后来表示，普里戈任已返回家乡圣彼得堡。本周发布的一段视频显示，普里戈任显然身处非洲，为瓦格纳招募新成员。

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上个月在阿斯彭发表讲话时预测，普京迟早会为这一羞辱进行报复。普京精心打造的强势形象因瓦格纳兵变而受损。

伯恩斯当时说：“普京是睚眦必报的终极信徒。如果我是普里戈任，我不会解雇我的试吃员。”

兵变后，普里戈任基本上从公众视野中消失，很大程度上放弃了他为自己塑造的角色——克里姆林宫高层的主要批评者和瓦格纳的最佳宣传者。当他偶尔重新出现时，无论是在军用帐篷里（被拍到穿着内衣），还是在与俄罗斯-非洲峰会的代表会面时，他的行踪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个谜。

瓦格纳首领叶夫根尼·普里戈任于6月发动兵变，要求罢免俄罗斯国防部长。图片来源：Alexander Ermochenko/REUTERS普里戈任与普京在圣彼得堡的同一条街道上长大，并通过普里戈任的康科德餐饮公司与普京关系密切。克里姆林宫经常召这家公司为俄罗斯权力中心和普京的各个住所提供豪华宴席。

熟悉普里戈任的人表示，他善于博取他人好感，并利用这一技巧赢得了总统及其核心圈子的信任。2014年，他主动提出管理一家军事公司，该公司在乌克兰和叙利亚等地为克里姆林宫的利益服务。瓦格纳还扩展到非洲，普里戈任主要将其作为在中非共和国政府担任个人保护部队的同时，在钻石和黄金贸易中赚钱的工具。

据美国联邦调查局称，普里戈任后来还拥有一个在线宣传机构——互联网研究机构，该机构干预了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2018年，美国对他发出了逮捕令。

随着战争的开始，普里戈任的地位急剧上升。在他寻求壮大瓦格纳军队的过程中，他获准从该国庞大的监狱系统中招募人员，并推动他的士兵在乌克兰东部推进。通过残酷的战斗，瓦格纳因其用大锤处决逃兵的习俗而臭名昭著。

根据《华尔街日报》对飞行跟踪服务FlightRadar24数据的审查，普里戈任拥有的Embraer喷气式飞机在莫斯科西北约160公里处从雷达上消失。这架飞机在莫斯科时间下午6点后不久消失前，飞行高度约为28,000英尺。

与普里戈任关系密切的热门Telegram频道Greyzone称，他的飞机是被俄罗斯国防部的防空系统击落的。俄罗斯社交媒体上瓦格纳的其他几位支持者表达了他们的愤怒，呼吁放弃在乌克兰的前线阵地，专注于俄罗斯内部的不公正现象。

俄罗斯民航当局表示，瓦格纳集团最高指挥官德米特里·乌特金也在失事飞机上。

五角大楼拒绝对坠机事件及普里戈任是否在机上发表评论，称正在审查情报以自行判断。

美国总统拜登被问及俄罗斯飞机失事时回应称：“你们可能记得，当你们问我这个问题时，我说过’我会小心选择交通工具’。我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感到意外。”

华盛顿的杰克·吉勒姆、薇薇安·萨拉玛和南希·A·优素福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雅罗斯拉夫·特罗菲莫夫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联系托马斯·格罗夫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于2023年8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俄方称准军事组织领导人普里戈任在空难中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