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的中国梦渐行渐远——《华尔街日报》

贝莱德 于2021年成为首家在中国运营全资公募基金业务的全球资产管理公司，大约一年前，其首席执行官拉里·芬克曾称中国为"最大机遇之一"。

两年后，这家全球最大资管机构却在中国市场举步维艰。金融数据提供商万得显示，按国内资产管理规模计算，贝莱德在中国近200家公募基金公司中排名第145位。富达国际和路博迈的中国全资子公司排名更为靠后。

贝莱德开局不利，折射出其他华尔街巨头的困境——他们从中国获取巨额收益的梦想似乎正逐渐破灭。随着本土企业日益转向国内投行，许多美资投行在中国的交易流已萎缩至涓涓细流。与此同时，中国经济增速下降和数据获取难度加大，削弱了外资对中国资产的兴趣。

拜登总统禁止美国投资部分中国企业的行政令，是接踵而至的最新打击。

就在几年前，美国金融机构的在华前景还显得更为光明。

2020年，中国取消了对美国资产管理公司向中国个人投资者销售公募基金的限制，并放开了外资对国内证券公司持股比例的限制。次年，高盛取得其在华证券合资企业的全控股权。2022年，摩根士丹利将其在华证券合资企业的持股比例提升至94%。

尽管官方放宽了持股比例限制，但分析人士表示，中国似乎无意让美资全资企业获得发展势头。

“两三年前还能在中国自由运作的西方商业模式，如今每个月都面临挑战，“摩根士丹利亚洲前主席、耶鲁大学法学院蔡中曾中国中心高级研究员史蒂芬·罗奇表示，“现在的营商环境比过去严苛得多。”

“我认为大规模扩张计划至少已被搁置，“罗奇说。

当华尔街投行在本土面临投行业务收入持续萎缩之际，它们在中国的业务也举步维艰。

根据中国合资企业的年报，去年高盛、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大通在华合资券商的投行业务收入均出现下滑。而中国本土券商中信证券和中金公司同期收入分别增长6%和0.3%。

高盛中国证券合资公司2022年投行业务收入仅占总收入的4%**，**过去十年仅牵头或联合牵头了7单A股IPO（包括去年1单）。万得数据显示，仅2022年中信证券就牵头完成57单IPO。摩根大通中国证券子公司去年牵头2单交易，摩根士丹利则颗粒无收。

今年5月，包括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在内的摩根大通高管团队飞赴上海参加全球中国峰会。该行中国区首席执行官梁治文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虽然已获得在华全牌照，但"要逐步扩大业务并建立声誉，所需时间会比预期更长”。不过他补充说，公司仍致力于在中国市场发展。

跨境业务同样遭受打击，因国际投资者对中国的热情正在减退。

万得数据显示，去年外资通过热门交易通道净买入120亿美元中国境内股票，创2016年以来最低水平。与此同时，2022年外资从中国债券市场撤资约840亿美元，截至2023年7月底又撤资200亿美元。今年外资对中国股票和债券的需求虽有所回升，但大规模买入的盛况似乎已成过去——至少目前如此。

对资产管理公司而言，中国曾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广阔储户市场，可向其销售公募基金。但国际机构发现，面对销售更多元化公募基金（包括聚焦特定行业和投资主题、表现优于大盘的产品）的本地大型竞争对手，它们难以招架。2021年9月，贝莱德在收到逾11万散户认购后，为其在华首只公募基金募集66.8亿元人民币（约合9.17亿美元）。这只新视野混合证券投资基金投资于数十只在沪深上市的中大盘股票。

受投资者赎回和自成立以来-30%的收益率拖累，截至6月30日该基金资产规模缩水47%。其表现逊于基准指数——该指数严重偏向追踪沪深交易所最大股票的沪深300指数，同期收益率为-16%。

贝莱德集团的一位代表拒绝置评。

另一家美国资产管理巨头先锋领航在制定中国扩张计划后选择了不同路径。据《华尔街日报》当时报道，该公司2021年暂停了在华开展公募基金业务的筹备工作，因意识到在中国建立重要业务既困难又成本高昂。目前其仍与金融科技公司蚂蚁集团运营着智能投顾合资企业。

2023年初，许多华尔街分析师对中国市场作出乐观预测，预期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解除疫情防控措施将刺激消费热潮。然而随后却爆发了一系列严峻经济数据，促使中国央行意外下调关键利率。官方还宣布停止发布持续数月飙升的青年失业率数据。

香港东方资本研究公司董事总经理安德鲁·科利尔表示：“华尔街现在面临的是’地缘政治风险，这些投资不值得耗费时间和精力，尤其当你赚不到多少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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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华尔街的中国梦日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