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伊朗政变的真实故事 - 《华尔街日报》

本周六是推翻伊朗总理穆罕默德·摩萨台政变的七十周年纪念日。数十年来，左翼人士坚称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总统因冷战执念推翻民选领导人，为二十五年后的伊斯兰革命铺平了道路。按此说法，这场政变实为原罪。

七十年后的今天，是时候澄清事实了。摩萨台作为波斯贵族，反对英国控制伊朗石油。他领导了石油国有化运动，助力伊朗收回国家资产。但其总理职位并非民选所得，而是由沙阿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任命。此人性格固执强硬，以对抗列强为乐。

美国卷入伊朗事务正是摩萨台一手促成。当石油谈判与英国陷入僵局后，摩萨台恳求哈里·S·杜鲁门总统调停争端。从1951年至政变爆发，美国外交官们接连提出多项方案，均遭摩萨台拒绝。美方斡旋的折中方案要求英国接受国有化原则，同时伊朗对英国资产损失（包括全球最大炼油厂）进行赔偿。尽管伦敦不满华盛顿的公正立场，但作为弱势方只能接受。外交失败的唯一原因在于摩萨台的顽固不化。

为施压英国对伊朗石油实施禁运，导致伊朗经济因收入骤减而崩溃。摩萨台政府资金越匮乏，其独裁倾向越明显——他操纵选举、解散议会、篡夺君主权力，对宪法毫无敬畏。

其灾难性政策与独裁行径引发波斯权力阶层的警觉。当时巴列维国王尚年轻且优柔寡断，但商人、毛拉与军官已开始密谋反对首相。宗教阶层在推翻摩萨台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这一点既被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否认，也被西方学者刻意淡化。

到1953年，伊朗民众开始向美国大使馆求援。由于摩萨台日益依赖伊朗人民党，艾森豪威尔政府表现出同情态度。最终中情局派遣克米特·罗斯福赴伊朗，与众多波斯阴谋家合作。

但中情局并非反摩萨台势力的缔造者。伊朗功勋将领法兹卢拉·扎赫迪早已组织军方力量准备政变，毛拉们动员街头力量发起反摩萨台示威，商人们则通过关闭巴扎集市表达抗议。

君主制作为国家制度始终保有民众支持。美国在推翻摩萨台过程中最关键的作用是说服国王罢免首相——这本是宪法赋予君主的权力，但巴列维缺乏勇气。经美方反复施压，8月15日国王最终签署罢免令。需特别指出的是：当罢免诏书颁布时，摩萨台的首相身份已属非法，所谓"政变"论调应基于此宪法事实。

得益于伊朗军队中共产党组织的密报，摩萨台早已在等候那位前来递送罢免令的军官。这名军官迅速被捕，而国王则仓皇出逃。对华盛顿而言，政变已然落幕。国务院承认"行动已尝试并失败，我们不应再参与任何反对摩萨台的行动"。中情局也表示赞同：“针对摩萨台的行动应当终止。“艾森豪威尔的助手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将军向总统汇报计划失败，并指出"现在必须重新审视伊朗局势，若想保全利益，很可能得向摩萨台示好”。

在德黑兰，伊朗人掌控了局势。教士们通过布道煽动街头抗议，军方则控制了首都。摩萨台一度藏匿，却在逃亡数日后主动投案。原本准备流亡生涯的惊魂未定的国王被召回伊朗。最震惊于这一转折的，莫过于中情局的间谍首脑们。

1953年政变是少数载入美国国家叙事的特殊情报行动。左翼人士为这场他们并不理解的政变哀叹，并通过《逃离德黑兰》等好莱坞电影纪念它。前国务卿马德琳·奥尔布赖特甚至宣称"这场政变明显阻碍了伊朗的政治发展，如今不难理解为何许多伊朗人仍怨恨这种干涉内政的行为”。

对民主党而言，这场政变的教训显而易见：美国应避免在伊朗政治中选边站，因为结果注定糟糕。澄清1953年事件的真相，是制定明智伊朗政策的第一步。

塔基赫先生是外交关系委员会的高级研究员。

1951年9月27日，穆罕默德·摩萨台总理在德黑兰议会大厦外被欢呼的人群扛在肩上。图片来源：美联社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1953年伊朗政变的真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