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饱受战争摧残的经济已达增速极限——《华尔街日报》

俄罗斯央行本周为阻止卢布暴跌而实施的大幅加息，向克里姆林宫揭示了一个新现实：俄罗斯经济已触及增长极限。

政府向俄罗斯经济注入大量资金，既为在乌作战部队提供补给，又让企业和民众免受战争冲击。得益于国家慷慨支出，经济需求正在上升，帮助其从去年制裁引发的衰退中复苏。而受俄罗斯日益孤立和普遍劳动力短缺制约的供给端却未能同步恢复。

随着卢布汇率跌至战争初期以来最低水平，俄罗斯战时经济日益严重的失衡问题本周成为焦点。克里姆林宫高级官员将货币贬值归咎于宽松的货币政策。一天后，俄罗斯央行在紧急会议上加息3.5个百分点，称此举是为稳定货币并抑制通胀——该行表示过去三个月年化通胀率已达7.6%。

卢布现已出现反弹，1美元目前可兑换约94卢布，而周一最高可兑102卢布。经济学家认为本周的波动并非金融危机爆发的先兆，而是俄罗斯经济前景僵化的症状。

据俄罗斯商业报纸《Vedomosti》报道，为进一步支撑本币，俄罗斯政府与出口商达成非正式协议，要求其将更多外汇收入兑换为卢布。战争爆发后不久，俄罗斯央行就曾实施更严格的强制结汇政策以支撑受创的卢布。

“俄罗斯是为数不多能维持最长时间的国家之一。我不认为他们一定会耗尽资金或其他资源，”瑞典银行SEB的首席新兴市场策略师埃里克·梅耶尔森表示。

但在不刺激通胀的情况下，俄罗斯经济能够增长的水平现在远低于西方制裁之前。这种所谓的潜在增长率的下降给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带来了一个两难境地，因为他既需要在即将到来的3月总统选举前提高军事产量，又要安抚国内民众。

与去年同期相比，政府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在第一季度跃升了13.5%，这是自1996年有数据以来的最高增长率。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在2014年（即俄罗斯从乌克兰夺取克里米亚的那一年）之前，俄罗斯的潜在增长率约为3.5%。

俄罗斯Raiffeisenbank的分析师估计，目前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率为0.9%。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的几年里，俄罗斯经济年均增长超过7%。

俄罗斯格罗兹尼一家服装厂的工人正在制作军服。图片来源：叶莲娜·阿福尼娜/Zuma Press“卢布贬值表明，公共支出激增带来的经济繁荣是不可持续的，”德国国际与安全事务研究所的俄罗斯经济专家贾尼斯·克鲁格表示。“速度限制不在于政府能提供多少资金，而在于经济能生产多少。”

俄罗斯国内工厂的增产能力已达极限。在军工供应领域，工厂正通过多班倒应对订单需求。与军工产出相关的统计类别（如金属制品、光学产品和特种服装）在今年上半年呈现激增态势。

与此同时，非军工产业部门持续萎靡——西方零部件断供、生产效率低下、机械设备维护投资长期不足形成三重压制。汽车产量同比下滑超10%。这使得俄罗斯经济日益依赖其庞大的自然资源，能源与金属利润成为政府财政支柱。

自去年2月入侵乌克兰遭西方供应链断供后，俄罗斯试图提升自给能力。但这些努力进展缓慢且成效参差。据莫斯科高等经济学院6月发布的调查，约65%的俄罗斯工业企业仍依赖进口设备。

“新兴行业产能建设需要时间，“芬兰银行新兴经济研究所所长伊卡·科尔霍宁指出，“既需添置机械设备，也需培养专业技师。这些都需要资源投入和时间积累。”

俄罗斯正通过海外渠道填补缺口。财政部数据显示，今年1-7月商品进口增长18%。中国进口量激增，俄国防部长近期更赴朝鲜考察武器系统。

俄罗斯对进口日益增长的依赖对其经济稳定具有重大影响。该国经济仍保持经常账户盈余，大致意味着其出口收入超过进口支出。但今年该盈余已下降85%，意味着流入经济的资金减少，对卢布的需求降低。卢布走弱也使得以卢布计价的进口商品更加昂贵，从而推高通胀。

总统普京面临在2024年3月连任竞选前安抚民众的压力。图片来源：Mikhail Klimentyev/Sputnik/Associated Press俄罗斯在为受西方制裁影响的航空零部件等中高科技产品寻找新供应商方面成效不彰。根据经济政策研究中心发布的分析，2022年第四季度这类进口额较上年同期减少70亿美元。

俄罗斯日益加剧的技术孤立预计将削弱其长期增长前景——即便在战前该前景已不容乐观。随着人口老龄化，该国劳动力十多年来持续萎缩。由于投资不足及腐败官僚盛行的商业环境，生产力始终疲弱。

过去一年这些趋势进一步恶化。随着数十万人被征召入伍或逃离该国，俄罗斯正面临自199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劳动力短缺。

“俄罗斯经济中几乎已没有供应留存，这必然会导致通货膨胀，”资本经济公司资深新兴市场经济学家利亚姆·皮奇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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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18日印刷版，标题为《俄罗斯应对经济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