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ESG评级差异如此之大——《华尔街日报》

评级机构依据不同方法论，给予电动车制造商特斯拉各异的ESG评级。图片来源：FLORENCE LO/REUTERS特斯拉堪称ESG评级混乱现象的典型案例。这家车企是否该因其电动车业务获得高ESG评分？抑或因其劳工实践和自动驾驶风险而得分偏低？还是取折中值综合考量？

不同评级公司给出不同答案，问题正源于此：许多投资者将ESG评分视为比较企业环境、社会和治理表现的便捷工具，但迄今为止这些评分大多未能实现这一功能。

同一家公司的ESG评分可能差异巨大，这通常源于评级机构采用不同方法论。ESG数据本身的质量和可获得性也令人担忧。尽管许多企业自愿披露部分ESG表现信息，但这些数据往往零散且不一致，难以进行跨公司比较。

考虑到ESG投资的热度，这种状况令投资者评估难度加大。据基金追踪机构晨星统计，截至6月底全球可持续基金净资产规模已达2.8万亿美元。

不过，随着投资者、政界人士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对强制性可持续发展报告的呼吁开始得到回应，情况可能有所缓解。

自2025年起，欧盟将要求约5万家欧洲大型企业及至少1万家在欧盟境内有重要业务的外国公司提交ESG报告。此外，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已发布强制性的企业可持续发展信息披露框架，希望其能像国际财务报告准则（一套被全球多数国家采用的国际通用会计准则）那样成为全球基准。今年晚些时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预计也将针对在美上市公司出台一套气候信息披露要求。

评级机构Sustainalytics的ESG研究全球主管西蒙·麦克马洪表示：“未来五年内，我们预计企业披露的信息量将大幅增加，披露质量也有望提升。“他预计ESG数据质量提高将促使不同机构的评分差异逐渐缩小。

高度主观性

ESG评分缺乏相关性常被用来否定可持续发展评级的价值。批评者指出，若ESG评级体系完善，同家企业的评分应该像信用评级那样呈现高度相关性。例如标普去年10月将特斯拉评级从BB+上调至BBB级后，数月后穆迪也跟进上调至Baa3级。

但许多投资者认为这种类比存在缺陷。他们表示，更有参考价值的是分析师的买入-卖出评级，这些评级同样可能千差万别。

信用评级仅回答一个非常具体的问题——公司偿还债务的可能性有多大？而ESG评级与股票分析师的买卖建议类似，需要综合考量定性和定量信息。需要分析的众多ESG因素——碳足迹、转型计划、用水量、董事会多元性和人权记录等——使得定义"优秀"ESG公司具有极强的主观性。

“ESG评级的挑战之一在于，这有点像我们问：这家公司财务状况良好吗？我可能会说’XYZ公司财务状况很棒，因为资产负债表很健康’。而你可能反驳’但它没有增长啊’。两种说法都成立，只是我们关注点不同，“资产管理公司施罗德全球可持续投资主管安迪·霍华德表示。

广泛支持

ESG评级机构普遍支持在欧洲、国际和美国实施强制性气候信息披露，认为从自愿披露转向强制披露，将如同美国通用会计准则(GAAP)规范财务报告那样，为投资者提供更清晰的决策依据。

“你能想象在没有GAAP强制财务报告要求的情况下，让投资组合经理或卖方分析师做出明智投资决策吗？那将是一片混乱，而这正是我们曾经所处的环境，“国际可持续准则理事会成员、Sustainalytics创始人迈克尔·詹兹利说道。

各方已努力协调各种气候报告标准，但差异预计仍将存在。例如，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的框架要求报告供应链中所谓的范围3排放，以及气候相关风险和机遇的重要信息。预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要求将少于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的建议，而欧盟的新标准将要求总部位于欧盟的公司和一些在当地运营的国际企业披露更多信息。

尽管如此，支持者表示，这些差异不应削弱数据的价值或影响，并指出跨国公司已经具备处理两套财务会计准则的经验——美国通用会计准则和国际财务报告准则。

监管模型

许多评级提供商不支持监管其实际评级模型以产生更相关的分数。他们表示，这可能无法为投资者提供所需的信息，并可能阻碍环境、社会和治理市场持续成熟过程中的创新和学习。许多人表示，意见的多样性很重要。“金融危机后的批评之一是，市场对风险的大体一致看法使一些风险未被发现，”评级提供商MSCI的全球环境、社会和治理研究主管劳拉·西川表示。“随着董事会和投资者越来越将可持续性风险视为财务风险，在识别和定义这些风险时保持意见的多样性将有助于避免类似的陷阱。”

另一个反对意见是，尽管总体ESG评分备受质疑，但许多投资者实际上会购买并使用评级模型背后的数据来做出决策。

“他们收集的基础数据非常强大且实用。问题在于将这些数据简化为一个字母或分数，并基于此来管理资金——这种做法并不明智，”杰富瑞集团董事总经理兼ESG研究与可持续发展战略全球主管安尼凯特·沙阿表示。

事实上，全球资产管理公司Amundi（管理资产约2.2万亿美元）会购买ESG评分，并整合来自18家不同提供商的基础数据，机构与企业客户部门及ESG主管让-雅克·巴尔贝里斯说道。Amundi的分析师会对各类数据点进行加权，并叠加一些定性分析，最终确定其多维度的ESG“评级花”，其投资组合经理在选择股票时可以使用并深入研究这一工具，他补充道。

许多人认为，关于评级的争论只是表明ESG投资仍在发展，而且这一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ESG绝对处于成熟度的早期阶段。目前可能处于九局棒球比赛的第三局，”Sustainalytics的麦克马洪表示。“好消息是，我认为ESG已在主流金融中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并且大量关注和努力正在加速这一成熟过程。”

罗谢尔·托普伦斯基是《华尔街日报》WSJ Pro可持续商业专栏的负责人。写信至[email protected]。

出现在2023年8月21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为何ESG评级差异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