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礼拜场所不应反映阶级鸿沟

插图：迈克尔·拜尔斯过去五十年间，美国社会最显著且影响深远的变化之一，便是放弃宗教信仰的人口比例持续攀升。根据综合社会调查数据，1972年仅有5%的美国人宣称无宗教信仰，而到2021年这一数字已飙升至近30%。合作选举研究显示，2020年从未参加宗教活动的美国人达7500万，而每周参加礼拜的人数则为6500万。

这一趋势在美国社会并非均匀分布。过去十年的调查数据表明，最常出现在宗教场所的人群往往具备高等教育背景和优渥经济条件。2022年，30%拥有大学学历且年收入不低于6万美元的人士每周参加礼拜；相比之下，在高中文凭且年收入低于3万美元的群体中，这一比例仅为20%。

这种演变带来的影响远超宗教范畴本身。提升经济流动性的最关键因素之一，在于个体能否进入经济多元化的社交空间。当经济弱势群体能与高收入者建立人际关系时，他们将获得显著收益。

去年《自然》期刊发表的研究论文中，学者团队通过分析7000万Facebook用户的人际网络，发现人们最可能接触更高收入者的场所。社区、学校和工作场所的经济多样性表现平平，而宗教礼拜场所却成为例外。但随着美国宗教群体日益由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主导，经济困顿者参与宗教活动的可能性正逐年降低。

经济与教育层面的阶层分化，意味着宗教场所也在政治倾向上日趋同质化。若有人在1980年代踏入一所普通的新教或天主教堂，身旁坐着的可能是民主党人，也可能是共和党人。如今情形已大不相同：在几乎所有以白人为主的新教教堂中，政治保守派人数远超左翼人士。1978年，每周参加礼拜的白人中50%是民主党人，40%是共和党人。如今，60%自认是共和党人，民主党人仅占25%。

即便在如联合卫理公会这样曾以政治多样性著称的教派中，这一趋势同样显著。过去一年，美国至少20%的联合卫理公会会众脱离原教派，加入新成立的全球卫理公会——后者以更保守的立场自居，为反对联合卫理公会对同性婚姻等问题立场的人提供庇护。最终结果是各教会内部的意识形态将更趋单一。

芝加哥雷文斯伍德教堂每周举办的农夫市集为社交联结创造了机会。图片来源：凯瑟琳·麦康奈尔当宗教变得如此政治同质化时，会对民主制度产生侵蚀性影响。白人基督教会的保守主义倾向，已导致数千万美国自由派彻底脱离宗教，加入日益壮大的无宗教信仰者行列。2021年，51%自认政治立场自由派的人士表示无宗教信仰，而保守派中这一比例仅为12%。

总体而言，美国人对与我们不同的人群正变得愈发缺乏包容。社会学家提出理论：与不同群体成员直接接触能有效减少对该群体的排斥、偏见和质疑。这或许解释了美国对同性婚姻态度转变之迅速——随着越来越多美国人认识同性恋或双性恋者，他们更倾向于支持同性婚姻。

宗教场所因此成为培育社会交往的理想空间。若教堂、犹太会堂和清真寺能重新汇聚来自各经济阶层和政治立场的人群，不仅能在教众间搭建桥梁，更能促进整个社区的融合。

作为浸信会牧师，我深知宗教场所是构建社区的绝佳平台。许多教堂配备体育馆、商用级厨房和宽阔庭院。何不将年度预算部分用于纯社交活动？烧烤派对、嘉年华或开学庆典都是吸引社区多元群体的理想方式。以芝加哥雷文斯伍德圣约教会为例，每周为本地商户举办的农夫市集搭配现场音乐活动，专设儿童互动区，以此创造社交契机。

这类活动侧重宗教的横向维度（人际关系的建立），而非纵向维度（人与神的联结）。它们为无特定议程、不受时间限制的社交互动创造空间，让人际纽带自然形成。至于神学探讨？完全可以（也应该）留待后续。

宗教领袖需要牢记，礼拜场所在维系社会团结中扮演着关键角色。美国宗教的未来——或许还包括美国民主的未来——都取决于此。

瑞安·伯奇是一位牧师，东伊利诺伊大学政治学副教授，Faith Counts研究主任。他的著作包括《无宗教者：他们从何而来，他们是谁，他们将去往何处》。

刊登于2023年8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礼拜场所不应反映阶级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