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驯服了天气如今天气开始反击——《华尔街日报》
Greg Ip
在美联储力求在不拖垮经济的情况下降低通胀的战役中,有一个关键因素是其完全无法掌控的:天气。
美国科学家预测,一种异常强烈的厄尔尼诺现象——太平洋上反复出现的气候模式——可能会在今年秋冬季节将气温推高1.5摄氏度。2009-10年和2015-16年等过去的厄尔尼诺现象与全球范围内的热浪、干旱以及食品价格飙升有关。
欧洲央行估计,厄尔尼诺现象导致的1摄氏度升温可能会在12个月内使全球食品价格上涨6%。摩根大通的经济学家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警告称,这“挑战了通胀稳步下降的说法”。这一说法是避免经济衰退——即所谓的软着陆——的希望所在。
仅凭天气本身,不太可能使美国陷入衰退。然而,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经济对自然变化的抵抗力逐渐增强之后,天气正重新成为影响通胀和增长的一个重要且不可预测的因素。
天气对前工业社会常常造成灾难性后果。据《美国商业周期史》一书的作者、经济学家托马斯·凯文·斯威夫特称,1709年的“大霜冻”导致英国农作物大面积歉收和牲畜死亡,英国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衰退之一。他说,1815年现今印度尼西亚境内的一座火山喷发,导致全球气候变冷,引发了整个美国的农作物歉收、物价高涨以及长达五年的经济低迷。
1815年,位于现今印度尼西亚的坦博拉火山喷发导致全球气候变冷。图片来源:Iwan Setiyawan/KOMPAS Images/ASSOCIATED PRESS### 工业化与政府干预削弱了天气对经济的钳制
随着农业在经济中的比重下降,工业和服务业比重上升,天气在上世纪已不再是商业周期的主要影响因素。灌溉、防洪和农业创新增强了作物的抗灾能力,而保险和政府干预则缓冲了自然灾害对农民及整体经济的冲击。
经济学家和科学家普遍认为,气候变暖从长期来看将对经济产生净负面影响,但相对于未来几十年经济的预期增长规模,这种影响较小。他们较少关注气候的短期影响,因为自然灾害长期存在,且很少对宏观经济数据产生显著波动。
去年巴基斯坦洪水导致逾1700人遇难,造成的损失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8.5%。图片来源:rehan khan/Shutterstock这种状况必将改变。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今年指出,其对复合型热浪与干旱(包括"多地同时发生的灾害事件")将更频繁发生具有"高度信心",预计到2100年,在超过一半的潮汐测量点,“当前百年一遇的极端海平面事件将至少每年发生一次”。
厄尔尼诺现象是一种古老的自然现象,表现为信风减弱导致东太平洋表面温度升高,但部分科学家认为气候变暖会加剧厄尔尼诺事件的强度与频率(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对此尚未定论)。
天气对发展中国家的冲击最为显著——这些国家农业从业人口更多,食品与能源支出占比更高,且政府治理能力与基础设施更为薄弱。
2022年袭击巴基斯坦的热浪导致土地干涸,冰川融雪加剧,继而引发洪灾。图片来源:shahzaib akber/Shutterstock### 巴基斯坦会是未来的预兆吗?
巴基斯坦或许预示了未来的景象。去年春季的热浪造成土地干裂与冰川加速消融,随后又遭遇创纪录的季风暴雨。由此引发的洪灾夺走1700多条生命,影响全国14%人口,造成的损失相当于GDP的8.5%。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原预测巴基斯坦在2023年6月结束的财年经济将增长4.5%,现修正为萎缩0.5%。
灾情并非唯一诱因。巴基斯坦的经济政策本就摇摇欲坠,俄乌冲突更导致其通胀率急剧攀升。
尽管如此,该国的遭遇揭示了灾害为何对贫困国家造成不成比例的打击。2021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算,重大气象灾害平均使人均GDP降低1.2个百分点,其中最小最贫困国家受影响最深——生产性资本遭破坏,公共基础设施损毁,水电供应中断导致供应链瘫痪。
相比之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指出:“在较富裕国家,更优质、更快速的重建加上大规模的公共救济支出,可能导致产出增加。“高纬度地区的富裕国家遭受极端高温的可能性较低,反而更可能从暖冬中获益。
尽管如此,自然灾害对发达经济体造成的损失仍在持续扩大。根据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数据,自2016年以来,美国平均每年遭受17次损失超过10亿美元(经通胀调整后)的灾害,而此前25年的年均灾害数为6次。
这对地理分布多元化的27万亿美元规模经济体影响有限。然而,极端天气会冲击供应链,而能源电网则因地缘政治紧张、保护主义以及化石燃料向低碳能源转型而变得更加脆弱。俄罗斯对西欧的天然气断供加剧了能源短缺,而本土天然气产量有限使情况雪上加霜。
比利时根特大学的贾斯敏·德温尼和格特·皮尔斯曼在2021年的论文中指出,全球食品价格上涨10%通常会在18个月后导致GDP下降0.5%,这包括未遭遇粮食减产的国家——这既反映了购买力受到的冲击,也反映了央行官员为遏制通胀影响而收紧货币政策的效果。
理论上,央行可以通过关注剔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通胀来忽略这些影响。但实际上,当保护主义、劳动力短缺等其他因素已对物价构成压力时,这种做法将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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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3年8月17日印刷版,标题为《天气再度成为经济风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