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Ozempic平息肥胖争议——生物学战胜意志力

Ozempic和类似药物正在改变全球对肥胖症的认知。这更多关乎生物学机制，而非意志力。

这类强效新型糖尿病与减肥药的成功印证了化学物质对人体重调控的关键作用。作为人体的首席化学家，大脑通过调节食欲使许多人难以减重并维持成果。新药疗效进一步验证了多年研究结论：大脑会自行决定人体需要储存多少脂肪。

这个量如同刻度盘上的设定值，被许多研究者称为"设定点"或"防御性脂肪量"。大脑通过调控进食量维持这个设定值。部分肥胖研究者指出，Ozempic、其姊妹药Wegovy以及另一款药物Mounjaro能作用于大脑，通过降低饥饿感、加速饱腹感来有效调低这个设定值。

研究人员表示，只要患者持续用药，新的设定点就会维持。服药前食量大的患者会明显感到食欲下降，可能吃一片披萨就饱——而过去需要吃掉整张。

“这与意志力或个人选择无关，“虚拟减重诊所Form的首席医疗官、内分泌学家Florencia Halperin博士强调，“这是大脑在主导行为模式。”

药物及其对生物学的洞见已抵达抗击肥胖这场败仗中的危险时刻。尽管美国人每年花费数十亿美元减肥，超重人群仍在持续增长。最新政府统计数据显示，近42%的美国成年人患有肥胖症（1999年该比例为31%），每五个儿童中就有一个面临同样问题。

肥胖人群更易罹患心脏病、中风和糖尿病。相关治疗每年消耗超过1700亿美元（数据来源：PLOS One期刊）。研究证实Wegovy可降低心血管风险，而Mounjaro正在接受其他健康效益的评估。

这些新药动摇了关于体重与健康的长期固有认知。威尔康奈尔医学院代谢研究教授、肥胖治疗专家路易斯·阿隆博士表示：“这些药物证明患者是对的：肥胖并非他们的过错。”

阿隆博士与其他研究肥胖或开具新药处方的专家多数曾为制药公司提供咨询或开展相关研究。

图为颠覆体重认知的新药Ozempic注射笔。照片：雅普·阿里恩斯/祖玛通讯社乔恩·韦斯曼在2020年寻求减肥帮助时体重约300磅，处于糖尿病前期并面临心脏病风险。这位波士顿抵押贷款银行和房地产行业的46岁从业者曾尝试节食，但总会感到更饥饿。“我天生不适合每天只摄入2000卡路里，“他说，“我的身体可能需要4000卡路里。”

他重新使用了一代减肥药Saxenda，这是他之前尝试过的药物。他减掉了约30磅，但随后进入了平台期。

2021年9月，他与哈尔佩林医生商议后，开始服用Wegovy。饥饿感迅速消退。他不再渴望洋葱圈、通心粉和奶酪等重口味食物——这些曾是他与朋友马拉松式晚餐的主食，现在他更偏爱蔬菜和蛋白质。

几个月前他达到了180磅的目标体重，并持续用药（有时需要联系多家药房才能买到）。“这是我余生都需要持续治疗的状况，“他说。他已停用之前服用的两种降压药，改用低剂量降胆固醇药物，且不再处于糖尿病前期。现在他适当增加食量以维持体重而非减重。

肥胖流行是多重因素在韦斯曼这类人群身上交织的结果：历经数千年觅食挣扎形成的人类生物学特性；以久坐为主的生活方式；以及廉价加工食品的泛滥。

薯片、汽水等廉价加工食品是罪魁祸首，研究表明它们高热量、高糖、高盐高脂肪的特性让人欲罢不能。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一项2019年研究显示，在实验设施中生活一个月的人群，食用加工肉类、奶酪、炸薯饼等加工食品时，比摄入蔬菜、全谷物、鱼类等天然食品时进食量更大且体重增加。

对部分人群而言，高热量食品尤为棘手。

哥本哈根大学诺和诺德基金会代谢研究中心及西奈山伊坎医学院的肥胖遗传学专家露丝·洛斯指出，人类至少有1500个基因与体重相关，某些基因变异组合会使人先天容易发胖。这些基因主要作用于大脑。

掌控呼吸、心跳等基本功能的原始脑区，通过与激素和中枢神经系统协作，决定人体脂肪储存量并维持设定值。这套机制历经数千年人类觅食生存演化而成。

当人体需要能量达到或维持设定值时，大脑发出饥饿信号；达到或超过时则传递饱腹感。这正是病后消瘦者康复时食欲暴增，或暴饮暴食后产生不适的原因。研究也表明，这解释了为何《超级减肥王》节目中部分参赛者即便努力减重仍会反弹。

设定点并非固定不变：它会随着人的一生自然变化。婴儿会减少体脂，女性在怀孕和更年期期间体重增加。它也可能引发小幅波动，让人增重或减重几磅。

然而，波士顿肥胖与代谢研究所所长李·卡普兰博士指出，肥胖症患者的设定点系统已经失调。体脂调节器会移向一个更高的新设定点。

卡普兰表示，肥胖会导致过度进食，而非相反。

科学家们日益认为，肥胖流行病的根源在于高热量加工食品的泛滥、久坐的生活方式与人类生物学的共同影响。图片来源：Chona Kasinger/Bloomberg News这类新药基于一种名为胰高血糖素样肽-1（GLP-1）的激素，它主要由肠道内壁和大脑在进食后分泌。药物研发者最初关注GLP-1是因为它在调节血糖中起关键作用。首款GLP-1药物于2005年获准用于治疗糖尿病。

Wegovy是目前唯一获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用于治疗肥胖症的GLP-1药物，而含有相同活性成分司美格鲁肽但剂量较低的Ozempic则获批用于糖尿病治疗。FDA预计很快将批准Mounjaro用于减重。该药已获准治疗2型糖尿病，除模拟GLP-1作用外，还能模拟另一种名为GIP的激素。

密歇根大学外科教授兼密歇根营养肥胖研究中心主任兰迪·西利表示，这类药物通过激活下丘脑和脑干中调节体重与食欲的GLP-1受体，从根本上降低了体重设定点。它们还间接作用于大脑中涉及奖赏感知和冲动控制的神经元区域。

“我们持续致力于识别这些药物最关键的作用神经元，“他说道。

西利指出，当患者达到新的设定点后，部分食欲会恢复——不再持续感到过饱——但药物能帮助维持新体重水平。若停药，设定点的调控作用就会消失，这正是体重反弹的原因。

部分研究人员认为，设定点理论尚缺乏确凿证据。诺和诺德与礼来公司表示，其药物在服用期间能持续减少饥饿感并增强饱腹感。

卡普兰称，研究者正试图破解某些人设定点异常升高导致肥胖的机制：“目前这仍是个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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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司美格鲁肽重塑肥胖成因论战 新药改变肥胖根源认知 在与脂肪的战争中，生物学战胜了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