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女性主导今夏消费，经济数据为证

《芭比》票房突破10亿美元大关。泰勒·斯威夫特演唱会前手链串珠销量激增。碧昂斯演唱会现场遍布流苏牛仔帽。

这个夏天女性消费力大爆发，而大型文化活动的门票只是冰山一角。闺蜜团、母女档们奔赴碧昂斯演唱会，购置芭比粉套装，还做了多色美甲致敬泰勒·斯威夫特的音乐时代。随后她们又带着不同亲友团二刷，使得人均消费额成倍增长。

这就是所谓的"女性乘数效应"——她们的消费已成为美国经济的重要驱动力，推动《芭比》电影、碧昂斯"文艺复兴巡演"和泰勒·斯威夫特"时代巡演"取得划时代的商业成功。后者有望通过百余场演出成为全球首个票房破10亿美元的巡演。美联储7月发布的褐皮书指出，地方经济也获得溢出效益，斯威夫特巡演直接带动费城地区酒店业增长。

“女性经济力量长期被严重低估，“UTA经纪公司合伙人布莱尔·科汉表示，该公司正是《芭比》联合编剧兼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的代理方。她指出女性特别热衷跨代际的集体体验。

今夏最火爆的文化现象虽非社会运动，却超越了单纯消遣——这些由女性创作、讲述女性生命体验的艺术作品，以共同主题形成强大号召力。舞台银幕上的巨星们看似遥不可及，讲述的却是每位女性都懂的故事。

据票务转售平台Vivid Seats数据显示，购买泰勒·斯威夫特和碧昂丝演唱会门票的观众中，超过80%的人购买了"时代之旅"与"文艺复兴"巡演的两张以上门票。电影票务网站Fandango统计显示，《芭比》电影票订单中27%为三张及以上成人票，而该平台今年所有电影票订单中这一比例仅为20%。

斯威夫特所属音乐出版公司环球音乐出版集团董事长兼CEO乔迪·格尔森指出，当许多女性感到无力时，《芭比》、泰勒·斯威夫特和碧昂丝以真实方式讲述了女性赋权的故事。“这些强大女性毫不畏惧掌控主导权，我们正对此作出回应，“她表示，“我们潜意识里会簇拥在她们周围，因为她们的力量赋予我们力量。”

女性观众们身着芭比标志性粉色服饰结伴观看格蕾塔·葛韦格编剧并执导的《芭比》电影。图为七月纽约首映日现场兴奋的影迷们。图片来源：Stephanie Keith/Getty Images娱乐产业高管们表示，正从这些现象中学习品牌营销策略，比如如何让一个玩偶形象同时赢得成年女性与男性的追捧。另一启示是：品牌或艺术作品必须引发文化讨论才能成为现象级爆款。当某个项目走红时，关键在于找到吸引群体参与并营造社群归属感的方法。

有些男性也会结伴参加活动。比如观看体育比赛时，他们可能身着印有最喜爱球员姓名和号码的同款球衣。他们也会一起看电影，但今年夏天，女性却组成了观影和演唱会的最庞大群体，并以前所未有的频率为这些体验反复买单。

“将人们聚集起来——这正是营销者的理想场景，你替他们完成了工作，把所有朋友都带进了电影院，“芝加哥大学哈里斯公共政策学院经济学教授卡罗琳·斯隆说，她开设的课程名为"摇滚经济学：创意产业的公共政策”。她表示这种现象在女性中比男性更为普遍。

格蕾塔·葛韦格的《芭比》探讨了社会对女性追求完美（以金发玩偶为例就是待在包装盒里）的期待。在碧昂丝的《文艺复兴》专辑中，她演唱了《击碎我的灵魂》——“你无法击碎我的灵魂，我要告诉所有人”，以及《教堂女孩》——“释放吧女孩，宣泄吧女孩”。

泰勒·斯威夫特曾为争取更高版税与流媒体平台交锋，并通过以自己名义重录专辑收回作品收益。她在"时代之旅"巡演中打破常规，每次表演持续三个半小时。即便下雨，演出也照常进行。

据Live Nation全球巡演推广人莱斯利·奥莱尼克透露，今年头部艺人前25名巡演中，女性领衔场次的票房比去年增长超400%。二级票务平台StubHub数据显示，碧昂丝和斯威夫特巡演门票销量占全球前十艺人总销量的66%。

碧昂丝于阿姆斯特丹举行的‘文艺复兴世界巡演’六月现场表演。这位巨星的粉丝们纷纷跨城观演，并抢购缀满亮片与水钻的牛仔帽——类似歌手本人佩戴过的款式——以此表达对其音乐的热爱。图片来源：凯文·马祖尔/WireImage for Parkwood这些女性群体在为女性艺人演出门票上的投入也更为慷慨。票务平台StubHub数据显示，全球票房前50的艺人中，女性艺术家平均票价达660美元，而男性艺术家为245美元。

27岁的能源公司项目经理玛丽·伊赫迪里奥尼计划在"文艺复兴世界巡演"中观看两场碧昂丝演出。首场在费城家乡与表姐及闺蜜同行，单张VIP门票花费1200美元，另加约300美元用于妆容与新装——包括一顶与碧昂丝同款的闪银流苏派对牛仔帽。

下旬她将与女性亲友团飞往亚特兰大观看第二场，虽当地票价低许多，但整趟行程预算仍达800美元。“这是我今夏最期待的事，“她表示。

经济学家指出，部分消费源于疫情期间被压抑的文娱需求，而更深层动力来自十余年来经济社会结构的演变：女性生育年龄推迟、薪资水平提升及家庭性别角色重构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催生了这股消费热潮。

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显示，过去五年间，全职及受薪女性员工的周收入中位数增长了28%，至今年第二季度的1001美元。25至54岁女性劳动参与率从十年前的74.5%升至2022年的76.4%，同时育有18岁以下子女的职业女性比例也在同期上升。

“女性不再将资源用于购买某种意义上属于家庭公共品的传统商品，而是真正用于购买能为自己带来快乐的商品和体验，”堪萨斯大学经济学家兼教授米斯蒂·赫根尼斯说道。

泰勒·斯威夫特在座无虚席的体育场举办"时代巡回演唱会”，每场演出时长3.5小时，图为密苏里州堪萨斯城箭头体育场GEHA场地的爆满现场。图片来源：米斯蒂·赫根尼斯"她们掌握着家庭财政大权，但其中很大部分收入来自女性自身，“赫根尼斯表示。她曾带15岁的女儿前往堪萨斯城观看斯威夫特演出。

令她印象深刻的是现场观众的情绪：人们在排队时相互体谅，为购买心仪的T恤或卫衣甘愿等候一个多小时。

赫根尼斯还为在饮品排队时结识的一位女士编织了法式发辫。

在演唱会上，这些活动既是闺蜜狂欢、集会也是静修会，观众们与陌生人交换友谊手链，这是斯威夫特粉丝（Swifties）的传统，她们在歌手演出的城市里耗尽了手工艺品店的珠子库存。

手工艺品零售连锁店Michaels Stores的一位女发言人表示，斯威夫特粉丝对珠子的需求超过了公司为她的演出预期并额外订购的库存，尤其是字母珠，粉丝们用它们拼出歌词或其他斯威夫特的名言。在“时代巡演”到访的城市，演唱会前几天珠子和珠宝的销量增长了300%，而在斯威夫特的家乡宾夕法尼亚州，珠宝类别的销售额增长了500%以上。

“有一种持续的趋势是姐妹情谊、互相庆祝、友善、包容和积极向上，”芭比娃娃制造商美泰的首席品牌官丽莎·麦肯奈特说。“‘芭比’品牌所代表的就是支持所有这些，”她说。

女性们为了成为粉丝社区的一部分，旅行越来越远的距离，这使得今年夏天的现场活动与过去同一位艺术家的巡演有所不同。根据Vivid Seats的数据，泰勒·斯威夫特的“时代巡演”平均旅行距离超过300英里，是她2018年“名誉巡演”的两倍多。碧昂丝的粉丝为了观看“文艺复兴世界巡演”比2016年的“The Formation世界巡演”多旅行了46%。

本周在加州英格尔伍德SoFi体育场举行的泰勒·斯威夫特"时代之旅"演唱会上，粉丝们以亲友团形式结伴观演，有人甚至重复购票，并通过着装致敬她的各张专辑。图片来源：Allen J. Schaben/洛杉矶时报/盖蒂图片社圣安东尼奥市的母亲阿什莉·杰克逊原计划带14岁和16岁的女儿及一位朋友参加四月某个周末在休斯顿的一场"时代"演唱会，最终却连看两场。周日晚上演的四张下层看台门票每张1200美元，杰克逊还给两个女儿各100美元预算设计造型——每位女性都装扮成斯威夫特音乐的不同"时代”。

她驱车三小时从圣安东尼奥赶到休斯顿，支付酒店费用后带团队做了美甲。随着兴奋感不断累积，她等不及次日演出，发短信告诉朋友"太有意思了，我们今晚就去吧”。

周六演出前一小时，杰克逊又以每张1500美元加购四张门票。“我直接对美甲师说’不用上色了，我们得赶场’，“她回忆道。

这笔支出相当于买辆车或全家度假的费用。“我知道这很疯狂。但女儿们坚信这是她们人生中最棒的两个夜晚，“她说。

杰克逊正与同一位朋友筹划明年夏天举家前往葡萄牙观看斯威夫特演出。

去年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后，许多女性感到无力。而这些文化活动现场的人潮，正彰显着女性的自主力量与声音。

“这是一种女性愿意为之付出高价的团结感，”The Mom Complex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像母亲一样战斗》一书的作者凯瑟琳·温奇说。“女性的油箱已经空了。她们愿意支付溢价来重新加满，这就是这些活动中发生的事情，”她说。

电影网站Fandango表示，大约65%的《芭比》电影票购买者是女性，而今年到目前为止所有电影票的购买者中女性占50%。

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国内发行总裁杰夫·戈德斯坦表示，虽然最初电影票销售偏向女性，但自7月电影上映以来，男女观众的比例大致各占一半。

泰勒·斯威夫特的忠实粉丝，被称为“Swifties”，在演唱会上与其他观众交换友谊手链。手工艺品零售商Michaels在《Eras Tour》演出前已经卖光了珠子。照片：米斯蒂·赫根尼斯该公司和美泰公司用粉红色的营销材料覆盖了全球，并在预告片中明确表示，这部电影既适合喜欢芭比的人，也适合讨厌芭比的人。

这一信息传递是美泰品牌营销演变的一部分，就像允许电影取笑公司一样，包括在一个场景中展示了一群男人在董事会会议室里。

“作为一个品牌管理者，我为什么要支持将‘恨’这个词与我的品牌联系在一起？我为什么要让这个词出现在世界上？”美泰公司的麦肯奈特说。“我必须学会在不舒服中感到舒服。虽然这永远不会容易，但这是我们在未来的特许经营和品牌建设工作中必须接受的。”

这样做意味着电影将美泰的观众群扩展至更多成年人，使芭比娃娃在各年龄段男女中流行起来。

华纳与美泰有意逐步发布少量图片和内容片段以制造期待感，同时不透露剧情。他们计划在影院放置真人比例芭比盒，供粉丝们拍摄集体照。社交媒体上迅速涌现女性在芭比盒中的打卡照片。

制片方为芭比设计了复刻自1960年代以来的经典娃娃造型衣橱，并安排频繁换装——就像孩子们玩换装娃娃那样，他解释道。

华纳在全国面向影院经营者预映时，坚持要求他们在满场环境下观看，而非小规模放映，旨在让他们感受集体观影氛围，他补充道。

“其中存在运气成分，“他表示，“要捕捉这种魔力实属不易。”

斯威夫特粉丝们在密苏里州堪萨斯城"时代之旅"演唱会前装饰车辆并在停车场社交。这是斯威夫特自2018年"名誉"巡演后首次举办大型巡演。图片来源：Misty HeggenessAnn–Marie Alcántara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记者Sarah Krouse请致信[email protected]，Anne Steele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12日印刷版，标题为《今夏属于女性 经济数据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