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币可助美元保持全球储备货币地位——《华尔街日报》

稳定币，这种以银行存款和国债为支撑的区块链资产，正成为发展中国家美元化革命的核心。其价格通常锚定1美元，旨在保持稳定。可以将它们视为数字化的预付卡，在美元地位受到质疑的当今世界，它们有望成为美国软实力的重要工具。

稳定币不仅是更高效的电子支付手段。当部分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担忧"去美元化"——即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地位的衰落——之际，稳定币有望巩固战后以美元主导的国际体系，这一体系曾推动全球贸易发展并促成史上最大规模的减贫成就。但实现这一前景的前提是，国会必须建立完善且稳定的监管框架。

这正是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帕特里克·麦克亨利的稳定币监管法案至关重要的原因。该法案将建立联邦与州两级对稳定币发行机构的监管，规定储备资产资质要求，并制定赎回规则与信息披露制度。这些看似两党共识的目标本应无可争议，麦克亨利（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人）与马克辛·沃特斯（加利福尼亚州民主党人）议员已就此合作逾年。然而在上周的投票中，沃特斯女士和多数民主党同僚突然撤回支持，态度转变之突兀令人费解。难道他们突然认定稳定币无足轻重？

任何能够提振美元的工具都应被纳入考量。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在过去一代人的时间里持续下降。2000年美元占全球央行储备的近73%，如今这一比例约为59%。尽管大部分国际贸易和大宗商品交易仍以美元结算，但今年包括巴西和阿根廷在内的大国已与中国签订双边协议，使用人民币和本币进行贸易结算。

多方传言称，下月举行的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五国峰会或将考虑建立新的货币安排。尽管所谓金砖国家领导人否认即将形成货币联盟，但南非亚洲与金砖事务特使阿尼尔·苏克拉尔表示"美元中心化的时代“已经"终结”，金砖国家计划在不久的将来使用本币进行贸易结算。今年，沙特财政部长穆罕默德·贾达安表示利雅得对非美元货币结算石油贸易持开放态度——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

美国的政策并未增强全球对美元的信心。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美国对俄央行美元资产实施的冻结虽在政治层面可以理解，却令投资者和各国央行震惊，他们首次意识到美元或许已非昔日那般可靠的价值储存手段。

去美元化的世界将损害美国利益。美元储备货币地位降低了美国的借贷成本——在政府借贷和支出创历史新高且持续攀升的时代，这一点至关重要。储备货币身份还使美国政府、银行及民众免受外汇风险。同等条件下，美国消费者能以更低价格购买外国商品，因为海外生产商更青睐美元而非其他货币。

发展中国家去美元化背后的民族主义与反殖民主义情绪，未必能真正惠及其民众。阿根廷决定用人民币和比索结算中阿贸易，或许体现了民族自豪感，但该国114%的年通胀率意味着劳动者购买力仍将快速缩水。若对比津巴布韦175%或委内瑞拉400%的通胀率，这已属温和。去年底，17个国家通胀率超20%，57国通胀率超10%。

这就是稳定币的用武之地。面对将工资以本地货币存入当地银行账户的黯淡储蓄前景，越来越多高通胀国家的民众选择使用美元支持的稳定币作为一种合成储蓄账户。数十家初创公司在拉丁美洲和非洲提供稳定币储蓄和支付服务——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往往正高调且明显地试图摆脱美元依赖。

美元稳定币的市值已达数千亿美元，支撑的交易量更是这个数字的数倍。这些产品对当地普通民众极具吸引力，因为它们不需要本地银行账户，只需互联网连接。此外，许多稳定币支付利息，没有最低余额要求，交易费用低廉甚至免费。最重要的是，它们使人们摆脱了发展中国家专制货币政策的影响，让他们能够以相对稳定的美元形式储存自己的劳动价值。

稳定币之于金融，可能就像美国之音之于外交。当美国与其他国家政府的外交努力受挫时，它们能直接将美国货币政策传递给当地民众。如果稳定币蓬勃发展，其他国家民众对美元的需求将独立于（甚至可能违背）其政府的政治决策而增长。但要让稳定币取得成功，美国政界需要就"全球经济再美元化"的重要性达成共识。

麦克亨利提出的法案是个良好的开端。

布鲁克斯先生是Valor资本集团的合伙人。他于2020-21年担任美国货币监理署代理署长，并于2018-20年担任Coinbase的首席法务官。卡洛米里斯先生是奥斯汀大学经济学、政治学和历史学系主任。他于2020-21年担任货币监理署的首席经济学家。

图片来源：DADO RUVIC/REUTERS刊登于2023年8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稳定币能保持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