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中国在面部识别技术爆发式应用后着手加强监管

近年来，中国的人脸识别应用范围持续扩大。图片来源：沈来来/彭博新闻社中国周二发布人脸识别技术应用管理暂行规定征求意见稿，旨在遏制该技术的使用，这是对这项引发争议的技术扩张进行限制的一步举措，同时为涉及国家安全的用途留出了较大豁免空间。

中国互联网监管机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的征求意见稿提出，只有在具有特定目的和充分必要性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人脸识别技术。该规定还禁止使用人脸识别技术分析个人种族、民族、宗教信仰以及健康状况，除非征得个人同意或出于国家安全目的；这些应用尚未被科学证实。

这些规定使中国在私人和商业用途上使用人脸识别技术的立场更接近西方规范，包括欧盟和美国地方政府提出的规则。该规定还为涉及国家安全的技术使用留出了例外，这是中国数据与安全法规的一个共同特点。

耶鲁大学法学院蔡中曾中国中心高级研究员Samm Sacks表示：“在一部法律中，既有反映一个威权科技超级大国的条款，也有对技术滥用的真正关切，这就是中国治理的酸甜模式。”

该提案是中国政府为规范企业使用数据和人工智能而采取的一系列最新举措之一，使其处于监管尖端技术的全球前沿。

今年早些时候，监管机构针对所谓的深度伪造（AI生成内容）实施了规则，并提出了类似OpenAI的ChatGPT等生成式AI工具的监管草案。去年，中国开始监管支撑热门应用和互联网平台的算法，包括抖音（TikTok中国版）和无处不在的超级应用微信。

美国尚未出台全国性法律规范人脸识别技术的使用，尽管马萨诸塞州等部分地区和旧金山等城市已实施限制措施，尤其是针对执法部门使用该技术。在欧洲，政策制定者近期就人工智能管理法律草案达成一致，将禁止警方及其他国家安全力量在公共场所使用实时人脸识别。

中国出台新规之际，其疫情防控措施已导致位置记录和门禁技术的全面普及。

中国已开始监管支撑抖音等热门应用的算法。图片来源：Andrea Verdelli/Bloomberg News斯坦福大学"数字中国项目"负责人、研究学者格雷厄姆·韦伯斯特表示，该草案似乎旨在遏制不必要的人脸识别使用。该项目专门研究中国数字政策发展。“如果实施，将抑制安全领域外生物识别设备的泛滥，“他说。

过去七年来，人脸识别技术在中国迅猛发展，将面部作为身份验证手段的应用在商场、写字楼、机场和酒店遍地开花。中国消费者可以选择在某些商店刷脸支付、刷脸进入建筑物以及在登机前进行面部身份核验。

监控摄像头在中国许多城市无处不在，中国一些最大的人脸识别供应商与当地警方合作，为安保目的提供该技术——不仅用于追踪罪犯，还针对异见人士、少数民族和其他被政府视为威胁国家安全的群体。

这类技术是国际社会批评北京对待新疆少数民族问题的核心。中国政府在该地区针对突厥语系穆斯林开展了强制民族同化运动。研究人员称，新疆当局使用人脸识别和其他监控工具来追踪和分类穆斯林，将数十万人送入再教育营进行政治教化。中国否认这些指控，称其在新疆的政策是反恐运动。

中国许多人对智能摄像头的初步推广表现出热情或漠不关心，将这项技术融入日常生活。然而，中国领导人面临着因面部识别技术广泛应用而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

在2019年一起罕见的诉讼中，中国法学教授郭兵指控沿海城市杭州的一家动物园侵犯了他的权益，因为该园要求他使用面部识别系统才能入园——在他拒绝配合时禁止其进入。法院判令动物园赔偿郭兵并删除其数据，但未裁定动物园继续强制游客进行面部识别是否合法。

华南智库南都个人信息保护研究中心2019年的一项调查也显示，普通中国民众越来越担心因数据安全缺失导致个人信息泄露。

周二公布的拟议新规整合并完善了分散在中国多部法律中的面部识别使用限制，包括2021年通过的《个人信息保护法》。例如新规重申未经同意不得采集使用人脸数据，这延续了2017年《网络安全法》关于个人信息收集需获个人同意的核心原则。

专家指出，部分条款重复具有实际意义：既明确现有法律如何适用于面部识别场景，也表明政府已意识到公众关切。

在中国，面部识别技术可用于商场、写字楼、机场和酒店的身份验证。图片来源：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该条例的部分条款规定得极为细致，例如明确指出酒店客房、浴室或厕所等场所不得使用面部识别技术——公众此前曾强烈反对在这些场所使用该技术。条例还禁止机构通过施压手段（如前述动物园案例）强制个人使用人脸识别作为身份认证方式。

与此同时，在领导人的带领下，中国正不断拓展国家安全的外延，将任何可能动摇共产党统治的行为纳入其中，为潜在的中西对抗未雨绸缪。七月，修订后更为严格的《反间谍法》正式生效，引发外国政府与企业担忧。

此次拟议的条例是当局在回应公众争议与维护国家安全管控之间寻求平衡的最新尝试。“它既通过展现政府对民意的回应充当减压阀，又能转移公众对中央部门使用这些技术的注意力，“萨克斯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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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2023年8月9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北京将限制面部识别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