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内华达州一座西部狂野依旧的小镇

在“旅行者故事”系列中，我们邀请小说与非虚构作家分享他们最难忘的旅行记忆。

内华达的本质在其空旷的角落最为清晰。该州大部分地区人口密度不足每平方英里一人，这意味着城镇、房屋、牧场之间相距甚远，唯有丛丛山艾点缀其间。一旦远离雷诺或拉斯维加斯，内华达便展现出其广袤、干燥与寂静的面貌。

2019年，我骑马横跨该州，另有一匹驮马负责物资运输，沿着小马快递路线行进。小马快递是1860年4月启动的边境邮政服务，仅运营18个多月，连接密苏里河与旧金山。最终证明，以平均11英里的时速连续10天跨越如此广阔区域运送足够邮件以维持财务运转是不可能的，这项服务以失败告终。

我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从内华达一侧骑到另一侧。旅程大部分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前的古老景观。内华达许多地方都透着沧桑感，某些地点与居民更突显出这里令人耳目一新的缓慢变迁节奏。

1860年时，米德尔盖特站（位于雷诺以东约110英里处）是小马快递的中转站。如今，这是一座低矮的锡顶建筑，环绕着由风化原木搭建的门廊。约四年前的九月我骑马抵达时，门前停着两辆哈雷戴维森摩托车和一辆布满灰尘的牧场卡车。官方记录显示，这座坐落于美国50号公路南侧的建筑物是酒吧、餐厅兼每晚30美元的汽车旅馆——该公路被《生活》杂志在1986年称为“全美最孤独的公路”。2016年最后一次人口统计显示，当地居民仅17人。

当我造访时，近30人居住在这个由房车、简易棚屋和看似缺乏永久性的松散建筑组成的小村落里，仿佛一阵西风就能将整个米德尔盖特吹散。但过去约160年来，这里一直是公路驿站和中转站，是内华达西部无树荒漠中微小的人类文明中心。同一个家族已在此经营了五代人。

我在沿途看到许多旧西部的遗迹，但米德尔盖特却像个真正的边疆社区。这里多数人可能是漂泊者——要么在餐厅打短工，要么靠打扫汽车旅馆房间换取住宿。

但最打动我的正是这里的人。员工和当地人都知道我在汽车旅馆后扎营，知道我曾与帮我找马槽的丹喝过啤酒，也知道我与那些途经的自行车骑行者或房车游客没太大不同——除了我是带着两匹马且没有补给车同行。

当我独自在餐厅看菜单时，厨师走到桌前。他是个戴反扣棒球帽、系围裙的络腮胡年轻人。他说听说我正骑马穿越，建议晚餐吃铁板牛排配炒蘑菇洋葱，再来份家常薯条——就像切碎的烤土豆用平底锅煎炸而成。这虽不在菜单上，但他认为正适合我。我说听起来很棒，他问是否要沙拉。“随便"我说。“那还是给你来份沙拉吧，“他晃悠着走开了。

后来，我在马匹旁铺开铺盖卷躺下，夜鹰在头顶盘旋，偶尔有半挂卡车驶过公路。次日破晓前整理装备时，一位不像流浪者的女士向我走来。她身着白棉衬衫外搭淡黄色毛衣，指间夹着未点燃的香烟，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业主或经理。她询问我在米德尔盖特站过夜是否满意，我称赞这里是热情好客的绿洲。她点燃香烟吞吐着云雾，看我收拾行装。“你的马很精神，“她说，“我在牧场长大，知道好马该有的样子。”

离开米德尔盖特站时我意识到，旧西部并非时代错位。这是少雨之地孕育的生存哲学，是地形、气候与地理位置共同造就的文化表征。从密苏里河到太平洋沿岸各州都能觅其踪迹，但在内华达，这种精神更接近地表。至少这是我的切身感受——在这片几乎没有遮阴树却充满吹散烦恼的狂风的荒漠，旧西部永恒的特质总会自然显现，连当地居民也浸润其中。

威尔·格兰特是《驿马快信的最后旅程：我在旧西部的两千英里马背行记》（利特尔布朗出版社，2023年）的作者。

本文曾以《我见证旧西部精神长存之地》为题发表于2023年8月12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