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尼日尔政变核心人物是美国最青睐的将军之一

内罗毕讯——上个月，当尼日尔一批高级军官发动政变夺取政权时，美国军事指挥官们感到震惊。尼日尔是美国在西非打击伊斯兰武装分子的主要盟友。

最令美方刺痛的可能是一段电视画面：政变策划者中赫然出现了穆萨·萨拉乌·巴尔穆准将的身影。

近三十年来，美军一直在拉拢巴尔穆。他曾被美国送往华盛顿特区的著名学府国防大学深造，还曾邀请美军军官到家中共进晚餐。他统领的精锐部队对遏制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在西非的蔓延至关重要。

“巴尔穆准将，“几个月前一位美国国防部官员说，“就是那个关键人物。”

现在可能仍是。

政变两周来，巴尔穆已成为美国与军政府之间的主要外交渠道。美军军官和外交官手机里都存着他的号码，认为他是恢复民主、避免地区陷入混战的最佳希望——否则这个全球最贫困地区将陷入更深危机。

本周一，巴尔穆在尼日尔首都尼亚美与美国常务副国务卿维多利亚·纽兰进行了两小时会谈。目前谈判进展艰难。但纽兰深知巴尔穆长期亲美，敦促他促成协议，让尼日尔与西方盟友重新携手打击基地组织、伊斯兰国和博科圣地武装，避免该国沦为俄罗斯及其瓦格纳雇佣兵集团的又一个非洲据点。

“我们许多欣赏他的人，某种程度上都希望他能引导局势实现软着陆，”退役的美国空军少将马克·希克斯表示。他曾在2017至2019年负责美国在非洲的特种作战部队，并将巴尔穆视为亲密好友。

数千人在尼亚美的法国大使馆前示威游行，支持军事政变推翻民选总统穆罕默德·巴祖姆。图片来源：法新社/盖蒂图片社然而事实依然是，巴尔穆是美国在非洲西部反恐行动中破灭希望的最鲜明象征，他曾是美国战略的关键人物，直到双方利益出现分歧。

萨赫勒战略

萨赫勒是撒哈拉以南的半干旱地带，近年来圣战分子在此杀害了数千人，使其成为20多年来对抗伊斯兰极端分子的全球主要战场之一。美国军事策略的核心是派遣特种部队训练当地特种部队主导行动。巴尔穆的部队是尼日尔最精锐的战斗力量，曾是这一战略的关键。

“如果政变导致美国失去在尼日尔的据点，将对该地区战略利益造成打击，”希克斯说。尼日尔“曾是圣战动荡海洋中的稳定之岛”。

过去两年间，马里、布基纳法索及如今尼日尔的军事政变令人质疑美国能否在阻止莫斯科利用动荡的同时，帮助萨赫勒国家抵御伊斯兰叛乱。

以地区强国尼日利亚为首的邻国威胁将出兵尼日尔，解救仍被囚禁在尼亚美的被罢黜总统穆罕默德·巴祖姆，并恢复其权力。布基纳法索和马里两国的军事政权已承诺支持尼日尔新军政府——前者曾雇佣与克里姆林宫有关联的瓦格纳雇佣兵，试图镇压本国武装威胁但未能成功。

这场对峙意味着萨赫勒地区可能陷入新的区域战争，并加剧现有的伊斯兰叛乱活动。

在军政府提拔他为国防参谋长之前，巴穆一直指挥尼日尔特种部队。其部下与美国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密切合作，直至2023年7月26日（巴祖姆上任刚过两年）发动政变推翻巴祖姆政权。与巴穆一样，巴祖姆也是美国青睐的合作伙伴，拜登政府立即要求恢复其总统职位。

美国已耗资约5亿美元帮助尼日尔建设国防力量，包括在阿加德兹镇斥资1.1亿美元建造无人机基地，并在该国部署约1100名美军。美国特种部队与巴穆的部队在瓦拉姆镇（打击基地组织及伊斯兰国分支）和迪法镇（重点打击在乍得湖周边发动袭击的博科圣地武装分子）共同驻守前哨基地。

政变发生后，美国暂停了对尼日尔军队的培训，并削减了部分其他军事援助。若美国正式将此次政变定性为军事政变，根据法律将不得不进一步减少军事援助。美国承诺将继续向尼日尔提供粮食等人道主义援助。

巴穆深知政变可能让他失去关键的作战支持——不再有联合训练、美国绿色贝雷帽的战术指导或美军无人机提供的实时监控。

“如果这是维护主权必须付出的代价，那就这样吧。“政变几天后，巴穆在给《华尔街日报》的信中写道。他未回应本文的进一步采访请求。

尼日尔瓦拉姆附近萨赫勒地区的景象，这片广袤的非洲土地长期被伊斯兰极端分子渗透。图片来源：迈克尔·M·菲利普斯/华尔街日报在七月政变前，巴穆的部队与美军绿色贝雷帽密切合作。上图显示去年十一月尼日尔突击队在瓦拉姆与美军联合训练。图片来源：迈克尔·M·菲利普斯/华尔街日报### “极度坦诚"的对话

美国官员正试图研判，巴穆究竟是认定自己与将领们才是稳定尼日尔的最后希望，还是愿意协助谈判恢复民选政府。

美国副国务卿纽兰将本周在尼亚美与巴穆的会谈形容为"极度坦诚且时而相当艰难”——外交辞令暗示这场激烈对话未达预期。

“他们对于执政路线态度坚决，但这与尼日尔宪法相悖。“纽兰会后告诉记者。会谈中她特别提及巴穆与美军特种部队的长期渊源，警告若不能重建民主秩序，尼日尔或将失去美国军事援助。

其他西非安全官员表示，美国成功争取巴穆站在他们一边将是关键。该地区一名高级陆军军官表示，美国的外交努力仍是实现"不流血"结果的最大希望。

“美国将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留在尼日尔，要么把地盘让给瓦格纳，“这位军官说。

自12岁起，军队就成为巴穆生活的中心。当时受一位邻居的启发，他离开尼日尔前往科特迪瓦的军事学校，后来又转到喀麦隆的一所军事学院。

巴穆的父亲是尼日尔1960年脱离法国独立后的公务员，他不鼓励儿子参军，而是希望他继续学业。

但年轻的巴穆决心已定，于1989年入伍。美国军方很早就将他视为后起之秀，并采取措施将他拉入美国的轨道。

1994年，他在圣安东尼奥的拉克兰空军基地参加了一门英语课程。现在他能流利地使用英语、法语和豪萨语（一种从尼日利亚到苏丹使用的语言），以至于一位美国军官说，在国际会议上，这位将军有时似乎会忘记自己在说哪种语言。

美国政府曾派巴穆参加当时位于乔治亚州本宁堡的一系列课程，训练他领导步兵进攻和从飞机上跳伞。在其他互动中，他还参加了联合特种作战大学的课程，该大学毗邻位于坦帕的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总部。

巴穆回忆说，早在20世纪90年代，尼日尔就认识到了来自伊斯兰极端分子的威胁，当时这些极端分子正从阿尔及利亚涌入，在尼日尔寻求庇护。

“当其他国家否认自身存在恐怖主义问题，或试图与恐怖分子谈判时，尼日尔已决心不让这种情况发生。“巴穆在11月的采访中表示。

2004年，巴穆受命指挥由美国突击队训练的尼日尔首支特种部队连队。三年后他卸任赴华盛顿，在波托马克河与阿纳科斯蒂亚河交汇处的国防大学获得战略安全研究硕士学位。

返回西非后，基地组织及其后伊斯兰国的附属武装组织，通过暴行和巧妙利用牧民与农民间土地权纠纷等现存矛盾扩张势力。某些情况下，武装分子通过迎娶当地女性巩固地盘。

武装势力先席卷马里，至2017年已蔓延至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尔。同年，伊斯兰国在通戈通戈村伏击导致4名美军和5名尼日尔士兵阵亡。美国绿色贝雷帽部队主要在安全区域为巴穆部队提供战术指导。

美国视尼日尔特种部队为西非精锐。随着马里和布基纳法索军方驱逐西方驻军，华盛顿将尼日尔视为抵御极端分子的防火墙。尤其令美方欣慰的是，尼日尔从未考虑雇佣瓦格纳雇佣兵。

“我们与美国自始就建立了坚实伙伴关系，“巴穆11月表示，“他们对我们至关重要。“在尼日尔士兵围困巴祖姆总统官邸前不到六周，美军官方账号发布了巴穆与美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乔纳森·布拉格中将，在尼美两国共用的尼亚美空军基地微笑拥抱的照片。配文称此次会晤旨在商讨反恐战略。

6月在尼亚美的一次会议前，巴尔穆拥抱了一位身份不明的美国军人。美国军方在推特上发布了这张照片。图片来源：艾米·杨格上士/美国空军有时，这些专业联盟会发展成私人友谊。巴尔穆曾带一只煮好的山羊到尼亚美的一个安全屋，与当时的美国特种作战指挥官希克斯和美国大使馆人员共进晚餐。

这与尼日尔的前殖民国家法国的情况不同，巴尔穆在与美国同行的会面中自由表达了对法国的反感。据一名美国军官称，2021年，他在尼亚美的家中举办了一场除夕派对，邀请了美国和英国军官，但没有邀请法国军官。这位军官说，巴尔穆对法国在不与尼日尔指挥官协商的情况下自行开展针对激进组织的行动感到不满。

尽管美国与军政府的谈判进展缓慢，但巴尔穆的美国朋友们希望他有政治回旋余地和个人意愿，能够游说一个让尼日尔站在华盛顿一边的解决方案。

然而，纽兰本周与巴尔穆的会面甚至没有承诺进一步的会谈。军政府拒绝让她探望被监禁的民选总统巴祖姆或奥马尔·奇亚尼将军，后者在几小时内从巴祖姆的总统卫队指挥官变成了巴祖姆的自我任命替代者。

“所以我们只能依靠巴尔穆先生再次明确说明利害关系，”纽兰说。

写信给迈克尔·M·菲利普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8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美国青睐人选成为尼日尔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