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史密斯以接手棘手案件闻名，但他并非百战百胜——《华尔街日报》

杰克·史密斯，这位对前总统提起历史性连串起诉的特别检察官，以强势公诉人形象著称，专攻高风险、政治爆炸性案件。

但他并非无往不利。

十多年前，史密斯执掌司法部公共腐败部门期间，曾对多名议员和政界人士提起诉讼。法律专家指出，这些案件基于对法律的宽泛解释，有些在陪审团和法庭上适得其反。

如今他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具影响力的案件——起诉唐纳德·特朗普密谋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在此过程中，史密斯运用的法律理论引发争议，专家认为法庭裁决可能两可。

周四特朗普对包括密谋欺诈美国、妨碍公务程序及侵犯选民权利等四项指控拒不认罪时，史密斯及其团队全程在场。与史密斯共事过的律师称此案为"典型杰克风格"——简洁有力、条理清晰。

虽然部分辩护律师认为起诉书扎实直白，但也有人指出此案突破常规。

“这显然处于美国司法前沿：运用广义共谋和欺诈理论来追究政客对国家的不当行为，“曾为多位特朗普亲信辩护的斯坦·布兰德律师表示。

部分前检察官表示，起诉书未明确界定特朗普的行为在哪些具体时刻构成犯罪。例如起诉书指出，谎称赢得选举本身不构成犯罪，但特朗普还"通过非法手段试图否定合法选票并颠覆选举结果”。多位前检察官认为，起诉书未清晰阐明前者与后者之间的界限。

其他专家表示，若相关法律理论具有新颖性，那是因为事实本身前所未有：从未有败选总统被指控试图阻挠权力向继任者的和平移交。

特朗普否认不当行为，并指控史密斯（他本人曾攻击其为"精神错乱”）通过追查来破坏其2024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资格。

最新起诉之前，史密斯已于六月就另案提起指控，称特朗普离任后保留机密文件并试图阻挠文件追回，这成为美国史上首次对前总统提起的联邦刑事诉讼。特朗普对相关指控均作无罪抗辩。

作为注册独立人士的史密斯在办理特朗普案时，已拥有地方、国家及国际层面的丰富检察经验。他曾主导多起涉及政府官员腐败、战争罪等重大犯罪的复杂调查。

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去年十一月经高级官员推荐任命史密斯担任特别检察官这一棘手职务时，双方素无交集，推荐理由是史密斯作为使命驱动型检察官的声誉。熟悉史密斯的律师们表示，若未能对调查对象提出指控，他会视为职业失败。

在周二的起诉后，加兰称赞史密斯及其团队是"经验丰富且原则性强的特工和检察官"，并表示他们"始终遵循事实和法律指引"。

史密斯发言人拒绝置评。

特朗普支持者指责他党派偏见，尽管他曾调查过共和党和民主党人士。

2010年史密斯接管公共廉政部门时，该部门正因共和党已故参议员泰德·史蒂文斯案崩塌而陷入困境——检察官未移交对辩方有利的证据。上任不久，史密斯复审了多起针对国会议员的长期调查，建议撤销其中数项未提出指控的案件。通过提升团队庭审技巧，该部门诉讼工作逐渐起色：2011年审理17起案件，次年12起。

成功背后亦有挫折。2011年检察官以创新法律理论起诉前民主党参议员约翰·爱德华兹，指控其金主支付给情妇的款项属于竞选开支。

2011年，前参议员约翰·爱德华兹（右）与律师离开北卡罗来纳州格林斯博罗联邦法院。图片来源：Chuck Liddy/Raleigh News & Observer/Tribune News Service/Getty Images庭审中，陪审团对多数指控陷入僵局，最终爱德华兹一项罪名获判无罪。

“我觉得证据不足，本可以更充分。”一位陪审员当时对记者表示。司法部最终于2012年撤销了此案。

同年，史密斯团队起诉某赌场老板及数名州议员涉嫌受贿推动赌博合法化，陪审团再次宣告被告无罪。该案争议焦点在于涉事行为属于犯罪还是立法过程中的灰色地带。陪审团最终认定属于后者。

2014年，史密斯办公室起诉弗吉尼亚州共和党州长鲍勃·麦克唐纳。该案中，麦克唐纳收受与州政府有利益往来的商人价值17.5万美元的贷款和礼物。最高法院以8-0的投票结果推翻原判，裁定检方必须证明礼物捐赠与官方行为存在明确交换关系才能构成特定腐败指控。

2016年弗吉尼亚前州长鲍勃·麦克唐纳在最高法院外。图片来源：Andrew Harnik/Associated Press检方基于激进的腐败理论提起公诉，并获下级法院支持。但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指出，司法部对该案的理论解释过于宽泛，可能导致常规选民服务等政客日常行为被刑事化，最终联邦法律对相关行为的适用范围被大幅收窄。

史密斯于2015年离开该部门，此前他的团队启动了对新泽西州民主党参议员罗伯特·梅嫩德斯的调查，这起联邦腐败案因陪审团两年后陷入僵局而以无效审判告终。

曾聘请史密斯执掌该部门的司法部刑事司前司长兰尼·布鲁尔表示，这种胜负记录更多反映了公职腐败检察官日常面临的挑战，而非史密斯的工作方式。

“如果你只打赢官司，说明你没接棘手的案子，“布鲁尔说，“要获得定罪非常非常困难。”

在史密斯领导下，该部门还在其他多起案件中胜诉，包括2013年亚利桑那州前众议员里克·伦齐因在欺诈性土地交易中滥用职权被定罪，被判三年监禁。还有弗吉尼亚州前议员菲利普·汉密尔顿因贿赂和勒索罪被判九年半监禁。

在调任公共廉洁处之前，史密斯曾在曼哈顿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工作，并在纽约东区联邦检察官办公室任职九年。据前同事称，他在任期间经办了该办公室一些最受关注、最复杂的案件并成功定罪。

2002年，他被选为纽约警察局一名前警官重审案的首席检察官之一，该警官被指控在布鲁克林分局拘留期间协助折磨海地移民阿布纳·路易玛。上诉法院此前已推翻对被告查尔斯·施瓦茨的两项定罪，从而引发了激烈的第三次审判。

经过六天的审议，陪审团判定施瓦茨犯有伪证罪，但在更严重的民权指控上陷入僵局。检方原计划寻求第四次审判，但在最后一刻的量刑协议中，施瓦茨同意不对伪证定罪提出上诉，以换取撤销一项额外伪证指控和所有民权指控。他被判处五年监禁。

史密斯接下来的重大审判是针对帮派成员罗内尔·威尔逊的死刑案，威尔逊被指控杀害两名纽约警局卧底探员。陪审团判定威尔逊有罪并判处死刑。然而，联邦上诉法院后来推翻了死刑判决，理由是史密斯在量刑阶段告诉陪审团，他们应判处威尔逊死刑部分原因是他拒绝作证或认罪，这违反了威尔逊第六修正案赋予的公平审判权利。

联系萨迪·格曼，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詹姆斯·法内利，邮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与说明查尔斯·施瓦茨签署的量刑协议中，他不对伪证定罪提出上诉，以换取检方撤销即将开庭审理中的一项额外伪证指控和民权指控。本文先前版本错误称施瓦茨同意对第二项伪证指控认罪以在开庭前终结此案。（更正于8月8日）

刊登于2023年8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史密斯力攻棘手案件，结果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