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杨《Chrome Dreams》乐评：从私录带时代到正式发行的旗帜之作——《华尔街日报》

尼尔·杨摄影：丹尼·克林奇特定类型的音乐狂热者——比如那些没完没了列出"Top 5"清单、在2000年电影《失恋排行榜》角色中看到自己影子的人——总喜欢争论某个年代的最佳乐队或艺人。60年代的披头士是普遍选择，80年代的王子也常被提及。竞争最激烈的当属黑胶唱片鼎盛期的70年代，那时音乐是流行文化的核心话题。史蒂夫·汪达？绝佳选择，或许最合逻辑。大卫·鲍伊？同样合理，尤其考虑到过去15年他声望的增长。或是改变了硬摇滚声景的齐柏林飞船？甚至可能是灵魂乐歌手阿尔·格林，这位品质保证大师在70年代的前七张专辑几乎首首精品？但我们还必须考虑尼尔·杨。

这十年间，这位加拿大唱作人发行了八张录音室专辑，还与史蒂芬·斯蒂尔斯合作了一张；他与克罗斯比、斯蒂尔斯&纳什一起录音；他发布了两张现场专辑——充满全新曲目且多首堪称惊艳的《时光流逝》（1973年），以及被公认为史上最佳现场摇滚专辑之一的《锈蚀现场》（1979年）。仅凭当时发行的作品，这已是令人震撼的十年成就，足以让杨成为70年代最重要艺术家的有力竞争者。但官方发行物并非故事的全部。

杨先生在70年代持续录音，并凭直觉做决定，常在最后一刻因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原因而废弃项目。该时期有多张LP专辑准备发行后被搁置，对铁杆乐迷而言，这些鲜为人知的作品已成为传奇。近年来，作为"尼尔·杨档案计划"的一部分，杨先生发行了多张这类"失落专辑"。最新发行的《铬梦》（Reprise厂牌，本周五上市）原定1977年发行，后遭泄露。这张精选集若当年以此形式面世，本可跻身杨先生作品目录的顶级梯队。

《铬梦》所有曲目最终都以不同形式陆续问世。部分歌曲为后期发行重新录制或叠录，有些则与后续版本相同。专辑前半部分曲目最为耳熟能详，但《铬梦》的曲序令它们焕发新声。开篇曲《波卡洪塔斯》后来成为《锈蚀永不眠》的亮点，堪称杨先生职业生涯最美作品之一。《锈蚀》版本中的人声与吉他录音虽与此处相同，但加入了混响、和声及音效的后期制作。而《铬梦》原始录音的质朴质感，反而为歌曲平添孤寂与忧郁。

随后是近乎气声的《爱的意志》，以及令人想起杨先生70年代初乡村摇滚风格的忧郁之作《伯利恒之星》，这三首极致柔和的歌曲构成完美的开场三部曲。这段冥想被八分钟长的中速摇滚《如飓风》打断，该曲充分展现了杨先生嘈杂而复杂的电吉他独奏。这三首歌以不同顺序出现在杨先生替代《铬梦》发行的专辑《美国星条旗》B面，但接续在《波卡洪塔斯》之后聆听，更能突显杨先生这一时期创作力的巅峰状态。

专辑后半部分从《肯尼迪船长》开始，这首歌带有古老民谣韵味，后来被收入1980年的《Hawks & Doves》；再到华丽的钢琴民谣《弦乐手》，该曲直到1993年杨先生发布《MTV不插电》现场录音时才面世；以及《轿车送货》的慢速布鲁斯版本——这首歌在《锈蚀永不眠》中以不同录音版本出现过。这最后一曲的未公开录音版本更具厚重感，原始吉他连复段令人想起林克·雷的《隆隆声》。另一首在《锈蚀》中以全乐队编曲呈现的《火药指》，这里则是杨的独奏版本。虽然缺少原版的张扬，但突出了杨先生动人旋律的凄美效果。

尽管杨先生是摇滚史上最犀利的创作歌手之一，他同时也像拼贴艺术家，通过特定并置组合打造杰出专辑。“从没人提过我们在做专辑，“杨的伴奏乐队"疯马"吉他手弗兰克·桑佩德罗谈及这段时期时说，“我们只是演奏和录音。“如果1977年杨按此顺序发布这些歌曲，会改变他的职业生涯吗？难以断言，但如此优秀的专辑被雪藏后拆解的事实，充分说明了杨在那段灵感迸发的岁月里拥有多少创意。

理查德森先生是《华尔街日报》摇滚与流行乐评人。在Twitter @MarkRichardson关注他。

刊载于2023年8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不再只是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