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国家压制自由言论 讽刺成为牺牲品——《华尔街日报》

伊萨姆·乌雷卡特于2013年在约旦创立了《AlHudood》网站。图片来源：AlHudood伦敦——伊萨姆·乌雷卡特多年来一直在中东地区讽刺与侮辱之间的界限上进行试探。

如今，这位中东最著名讽刺新闻网站创始人似乎触碰到了红线。

在持续十年嘲讽该地区国王、独裁者和暴君后，《AlHudood》在其2013年创立的约旦遭到封禁，乌雷卡特及其撰稿团队实际上已成为不受欢迎人物。他们的罪名？嘲笑了该国皇储的奢华婚礼。

喜剧演员和讽刺作家曾是阿拉伯之春的先锋——这场2010至2012年的抗议浪潮推翻或削弱了多国独裁政权。被誉为"埃及乔恩·斯图尔特"的巴萨姆·优素福曾嘲讽各派系政要，节目吸引了数百万观众，直至2014年被停播。叙利亚内战初期，一个匿名木偶剧团也曾戏谑巴沙尔·阿萨德及其政权。

尽管中东部分地区正推进现代化改革——沙特沙漠举办电音节、以色列人赴卡塔尔观看世界杯，但整个地区仍在严肃与自嘲间艰难平衡。警方镇压和限制言论自由的新法规正在激增。

“中东喜剧和政治讽刺的生存空间正在萎缩，“纽约人权组织"人权基金会"主席塞琳·阿萨夫·布斯塔尼表示。包括优素福在内的许多喜剧演员如今流亡西方。

埃及讽刺作家巴萨姆·优素福现居美国，因担心被捕而无法返乡。图片来源：卡里姆·萨希布/法新社/盖蒂图片社讽刺网站"AlHudood”（意为"界限”）的常用靶子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于两年前封锁了该网站。今年早些时候，埃及当局拘留了三位TikTok网红，因其发布了一段探访该国令人闻风丧胆监狱的恶搞视频。阿尔及利亚讽刺网站"El Manchar"于2020年因政府压力关闭。七月，阿联酋逮捕了一位居住在该国的网红，因其发布了对挥霍无度的阿联酋人尖锐模仿视频。

在普遍被视为中东较进步国家之一的约旦，政府正加强对网络批评者的打压，包括针对AlHudood。该国议会上月通过了一项扩大政府起诉"破坏民族团结"者权力的网络安全法案。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在投票前警告称，该法案草案可能"进一步压缩记者、博主等公民社会人士的言论空间"。

AlHudood常被与美国讽刺新闻网站《洋葱报》相提并论。但创始人乌拉卡特表示，尽管他认为所有对象皆可讽刺，中东的讽刺创作面临特殊困境。

他解释道，一则笑话可能被情报机构曲解为美国或以色列策划的心理战行动——抑或是沙特、卡塔尔乃至伊朗的阴谋。

“人们总是问我们，你们为谁工作？谁在资助你们？”最近一个下午，乌雷卡特在伦敦说道。他因流亡离开约旦，现居伦敦运营这家讽刺网站。“我们平等地冒犯所有人。”

2019年，AlHudood创始人伊萨姆·乌雷卡特在伦敦为其印刷版创刊号揭幕。图片来源：AlHudood 该网站以玩世不恭的犀利态度挑战令人畏惧的中东统治者及该地区日常政治生活。

它曾刊登过一系列辛辣讽刺的故事：沙特与土耳其签署“反新闻合作协议”、英法联合派出鳄鱼巡逻英吉利海峡搜寻偷渡船只、以色列主动提出帮助叙利亚政府轰炸本国城市。

但今年初夏AlHudood对一场王室婚礼的报道似乎成了约旦当局的最后一根稻草。该系列报道严厉批评约旦王室在国家数百万人深陷贫困之际挥霍巨额资金举办婚礼。

乌雷卡特怀疑招致麻烦的帖子是那篇关于王室婚礼的文章，其中敦促公民“开心点，狗东西”——这在中东是极具挑衅的侮辱。他推测政府认为该称呼影射的是新婚的王储而非普通公民。约旦政府拒绝对封禁原因置评。

AlHudood的17人团队大多匿名工作，近期已关闭其在中东地区的办事处以降低报复风险。

这与AlHudood初创时的氛围截然不同。“那时充满自由的气息，“一位2013年加入该媒体的约旦编辑说道。

伴随阿拉伯之春的示威游行和激烈网络辩论，曾让人们以为变革即将到来。“当时没人会对我说’这个不能发，上面不会通过’，“他提及该地区多数媒体都需要面对政府审查时如是说。

如今他每天第一件事就是调试VPN登录编务会议。他表示政府对他严密监控，当人们问及职业时，他只自称自由撰稿人。“现在举步维艰，“他坦言。

2010至2012年间，喜剧演员和讽刺作家是中东阿拉伯之春抗议活动的先锋。图片来源：Dylan Martinez/Reuters尽管如此，Uraiqat及其团队并未退缩。“我们计划继续发挥所长，通过戏谑方式揭露专制与压迫叙事的漏洞，“他表示AlHudood将推出两档新播客、新一轮社交媒体活动及电视剧集。

2014年，当AlHudood报道约旦官员逮捕圣诞老人的新闻时，他首次引发约旦当局震怒。

这则新闻被至少两家中东媒体转载，称圣诞老人因传播基督教、“煽动教派冲突"及从事无证慈善活动被捕。据当时报道，约旦官方随即声明未曾逮捕圣诞老人。

2017年，《AlHudood》因发布一篇报道引发中东地区广泛愤慨，该报道声称卡塔尔穆斯林的祈祷将不被真主接纳，除非其领导人为外交政策争端向沙特阿拉伯道歉。

最近某个早晨，乌拉卡特通过视频会议与写作团队讨论新选题。他们调侃了多个恶搞标题：摩洛哥因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土地上建造定居点速度太慢而推迟与其会晤，或是如果阿联酋退出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就邀请一家小加油站加入。

“OPEC？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话题。“一位撰稿人在编辑会上提出疑虑。

“我们可以试试看，有何不可？“乌拉卡特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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