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制裁俄罗斯亿万富豪 如今他们开始反击 - 华尔街日报

伦敦——一年多前，西方祭出一项新的外交政策武器，试图迫使克里姆林宫停止在乌克兰的战争：对上百名俄罗斯商界领袖及其家属实施制裁，希望他们能敦促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放弃扩张计划。

但迄今为止该策略并未奏效。战火仍在肆虐，公开谴责普京或抛售俄罗斯资产的俄亿万富翁寥寥无几。与此同时，少数财力雄厚的寡头正发起反击，通过在英国和欧盟法院加大法律挑战力度，以尝试解除包括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在内的限制措施，尽管希望渺茫。

这些法律斗争将检验俄罗斯商人能否利用西方对法治的尊崇来破坏其外交政策目标。同时也将暴露出他们对制裁的核心批评：许多被制裁对象对普京毫无影响力，这些制裁非但未能对俄总统施压，反而可能迫使心怀不满的西化寡头重新倒向他。

“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多具有巨大国际影响力的亿万富翁同时遭到大规模制裁，“认证反洗钱师协会制裁专家乔治·沃洛申表示。鉴于这些寡头大多不属于普京核心圈层，“制裁对他们及其家人造成了痛苦，但从政策角度来看并不真正有效。”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呼吁商界精英回归祖国。图片来源：alexander kazakov/kremlin/pool/Shutterstock西方政府官员表示，大规模制裁应被视为对俄全面打压的一部分，包括禁止向该国出口关键商品以重创其经济，但这些举措的效果有限。他们还认为，在克里姆林宫（其庇护让这些商人得以发家）持续推进非法入侵之际，不应允许俄罗斯商人和政客继续过着正常生活。

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前主任、Morrison Foerster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约翰·史密斯表示，目的是“开始瓦解（对普京的）支持，因为寡头们拥有过大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我们尚未到达那个临界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达到那个临界点。”

根据法庭文件，罗曼·阿布拉莫维奇的律师近期现身卢森堡法庭，就欧盟制裁其俄罗斯客户提出上诉，辩称该制裁阻碍了他作为俄乌和谈渠道“有效斡旋”的能力。

这位英超切尔西足球俱乐部的前亿万富翁老板还提出了一项其他几位寡头也曾向法庭陈述的论点：仅因身为俄罗斯商人就将其列为制裁目标有失公允，且其与普京的关系被夸大。法院将在未来几个月内作出裁决。

与此同时，叶夫根尼·什维德勒成为首位在英国法庭挑战对俄制裁制度的人。根据法庭文件，这位阿布拉莫维奇的前商业伙伴声称制裁令其家庭陷入"严重困境"且措施过当。这位拥有英美双重国籍的亿万富翁还声称自己从未持有俄罗斯护照，且自2007年以来未与普京会面。

英国政府辩称，维持对什维德勒的制裁部分原因在于可借此向阿布拉莫维奇施压，而后者可能影响普京。

由于无法动用西方资产，部分受制裁寡头可能更加依赖其在俄资产及普京庇护。法律禁止其中许多人前往西方国家。阿布拉莫维奇在2018年英国拒签前常驻伦敦多年，如今辗转于俄罗斯、土耳其和以色列之间。被美国制裁的安德烈·古里耶夫已将持有俄化肥巨头PhosAgro股份的控股公司从瑞士迁回俄罗斯低税区。

普京已呼吁这些商人回归俄罗斯。

“卑躬屈膝地四处讨要自己的钱财毫无意义，最关键的是根本无济于事，“他在二月的国情咨文演讲中表示，“别再沉湎过去，指望通过法庭讨回些许资产。”

近几十年来，制裁已成为西方对抗"流氓国家"武器库中的关键工具。它们成本相对较低，避免了全面的军事干预，并能精准施加最大痛苦，同时造成较小的附带经济损害。多年来，伊朗、朝鲜、委内瑞拉和叙利亚的政权都成为美国及其盟友的制裁目标。

对与某国政府有关联的商业精英实施协同制裁，是这一工具的最新演变。2022年入侵发生后不久，欧盟和英国修改了各自的制裁规则，以确保能对尽可能多的俄罗斯人实施制裁。

迄今为止，制裁的效果好坏参半。分析人士表示，仅靠制裁很少能实现彻底的政权更迭或迫使一个国家放弃关键的外交政策目标。此外，制裁可能在被制裁国家民众中激起愤怒，而政权可以将这种愤怒转嫁回西方。

然而，制裁可能会实现更有限或更不显眼的目标，比如阻止其他可能想帮助俄罗斯的国家。西方官员表示，例如，中国在很大程度上没有向俄罗斯提供武器，就是担心遭到报复性制裁。

俄罗斯亿万富翁奥列格·德里帕斯卡在俄乌战争爆发后不久，成为首批批评这场战争的寡头之一。图片来源：马克西姆·舍梅托夫/路透社沃洛申表示，虽然知名寡头们正在欧洲法院对制裁提出抗辩，但迄今为止他们尚未挑战美国的制裁，“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自己不会赢”。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在应对受制裁个人提起的法律挑战方面有着悠久的胜诉记录。2021年，俄罗斯工业巨头奥列格·德里帕斯卡起诉美国财政部，要求撤销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对其施加的制裁，但最终败诉，为其他案件树立了先例。

一些俄罗斯人成功辩称自己被不公平地卷入全面制裁。欧盟最近解除了对瓦格纳雇佣军首领叶夫根尼·普里戈任母亲的制裁，此前欧盟承认错误地声称维奥莱塔·普里戈任娜仍控制着与儿子有关联的公司。一级方程式赛车手尼基塔·马泽平因其父亲迪米特里是化肥巨头乌拉尔化学公司的前所有者而受到制裁，但欧盟以制裁阻碍其赛车事业且他与战争无关为由，给予其临时制裁豁免。然而，英国拒绝了类似的申诉。

尼基塔·马泽平获得欧盟制裁的临时豁免。图片来源：马克西姆·康斯坦丁诺夫/Sopa Images/Zuma Press对寡头们而言，目前几乎没有动力通过公开批评俄罗斯政府或战争来争取解冻资产。德里帕斯卡是在入侵后不久首批批评战争的寡头之一。去年12月，俄罗斯法院下令没收他在索契拥有的豪华酒店综合体。他目前仍受到美国、英国和欧洲的制裁。

然而，变革迹象已现。战争爆发后放弃俄罗斯国籍并多次批评普京在乌克兰行动的亿万富翁奥列格·廷科夫，仍被英国政府列入制裁名单。但今年夏天，英国将其移出名单。英国外交部在声明中表示，移除决定是"综合考虑本案所有因素后作出的，包括廷科夫先生在被制裁后采取的行动”。

英国还解除了对列夫·哈西斯的制裁，这位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前高管在战前辞去要职并逃离俄罗斯。他拒绝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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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7日印刷版，标题为《寡头反击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