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交易"：从浪漫昵称到腐败指控——《华尔街日报》

插图：James Yang语言学家兼词典编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闻词汇的起源。阅读往期专栏请点击此处。

上周，一名联邦法官驳回了认罪协议，该协议由亨特·拜登与司法部协商达成，原本能让总统之子对轻罪税务指控认罪，同时很可能避免监禁并规避枪支指控。

拜登总统的批评者对此进展表示赞赏，称被否决的认罪协议是“甜心交易”。美国国税局举报人Joseph Ziegler在《华尔街日报》评论文章中写道：“甜心交易不该像糖果一样随意分发给富有、有权势和有政治关系的人。”民主党人则反驳称司法部并未给予小拜登优待。

将某件事称为“甜心交易”暗示着一种可疑的有利协议，通常是幕后操作为有特殊关系或影响力的人谋利。但这个融合了浪漫与腐败的奇特表达从何而来？

“甜心”是个非常久远的爱称，可追溯至中古英语时期，作为对爱侣的称呼，等同于“亲爱的”或“心肝”。13世纪关于后来被追封为圣肯纳姆的盎格鲁-撒克逊少年国王的生平记载中就有出现：当男孩从预示自己死亡的梦中惊醒时，他的保姆称呼他为“mi child, mi swete heorte”（我的孩子，我的甜心）。几个世纪后，威廉·莎士比亚在《第十二夜》中让马伏里奥对奥利维亚表白时用了这个词：“睡觉去！哎，甜心，我马上来陪你。”

“甜心”一词后来也发展出带有讽刺意味的内涵，有时作为一种挖苦的称呼方式，但通常还是用来形容那些讨人喜欢（即便不算可爱）的人。默片时代的女演员玛丽·皮克福德尽管来自加拿大，却被冠以“美国甜心”的称号——这个昵称后来也用于形容秀兰·邓波儿、黛比·雷诺兹和桑德拉·布洛克等明星。

在美国用法中，“甜心”还被用来形容特别好的事物，比如有利的安排。1933年《洛杉矶时报》的一则分类广告将“甜心交易”描述为“通过真实线索和实际资金投入精心设计的商业合作方案”。

后来“甜心”一词在劳资关系中获得了更具体的含义，指雇主与工会官员达成的损害工人利益的幕后协议。1942年《底特律时报》的一篇报道揭露了当地建筑工会领袖与木材公司签订的“甜心合同”。两年后，《芝加哥论坛报》披露了代表电影放映员的工会官员与影院老板达成的“秘密‘甜心’协议”。

到了1970年代，“甜心”一词延伸至司法领域，形容对有人脉的被告过度宽大的认罪协议。1974年《纽约每日新闻》的社论赞扬纽约最高法院法官驳回了“地方和联邦当局在百万美元勒索案中达成的甜心认罪交易”（该案涉及中西部肉类加工商贿赂纽约超市老板销售其产品）。

近期引起“甜心交易”标签的认罪协议包括金融家杰弗里·爱泼斯坦2008年与佛罗里达州联邦检察官达成的免于起诉协议，该协议解决了多项性犯罪指控。而当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局长戴维·彼得雷乌斯在2015年因向女友兼传记作者葆拉·布罗德韦尔泄露高度机密信息而未获刑时，同样被批评为“甜心交易”。如今，“甜心”一词更可能让人联想到幕后握手而非温柔陪伴。

刊登于2023年8月5日印刷版，标题为《从浪漫昵称到腐败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