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的持久技术 - 《华尔街日报》

今年早些时候，世界上现存最古老书籍的残片被发现。这片6×10英寸的莎草纸可追溯至公元前260年左右，其得以保存得益于古埃及防腐师将其回收用于制作木乃伊棺椁中类似纸浆材料的硬纸板。这份被称为"格拉茨木乃伊书"的残卷（因其现藏于奥地利格拉茨大学图书馆而得名），比此前保持纪录的公元2世纪拉丁文书籍残片还要早400年。

莎草纸上的缝线表明它属于一本分页装订的书籍而非卷轴。在只有祭司和抄写员使用文献的古代，卷轴尚能满足需求；但随着罗马帝国识字率的提升，人们对更便捷载体形式的需求也随之增长。一种耐用、可堆叠、便于快速翻阅的线装书应运而生。其形制与木块的相似性催生了拉丁语名称"caudex"（意为"树皮茎干"），后演变为指代古代手抄本的"codex"。公元1世纪的罗马讽刺诗人马提亚尔是早期使用者之一，他告诉读者：这种抄本比普通卷轴容纳更多页面，甚至能单手执握！

书籍在世界各地发展出不同形态。在印度和东南亚部分地区，干燥的棕榈叶像百叶窗般被缝制在一起。中国人则使用竹简或丝帛直至公元3世纪，直到麻纸成为可靠替代品。而在南美洲，玛雅人用无花果树皮制作书籍——这种材料柔韧可折叠成页。在16世纪方济会传教士对玛雅文化的大规模破坏中，仅有四部抄本幸免于难。

1454年，古腾堡印刷机的完善使欧洲无法再发生此类知识湮灭。到16世纪，欧洲已印刷了超过900万册书籍。然而，当局仍竭力施加控制。1538年，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禁止无证书商销售"淫秽印刷书籍"。

无论是否获得许可，出版商的利润都令人难以抗拒，尤其是在16世纪法国财政大臣让·格罗利尔开创了昂贵皮革装饰书籍封面的风尚之后。图书销售成为一项残酷的行业。莎士比亚是早期图书盗版的受害者：速记员会隐藏在观众中，偷偷记录他的戏剧以便印刷出售。

精美的皮面装帧书籍从未过时，但到18世纪末，人们开始注重降低成本并缩短生产时间。19世纪40年代，德国尝试推出平装书，但这些低端原型未能流行起来。

1935年，英国出版商艾伦·莱恩开启了平装书革命。某天他发现自己被困在火车站无书可读，认定传统书籍过于昂贵且小众。面对质疑，莱恩创立企鹅出版社，陆续推出10部文学平装书，包括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企鹅图书以独特设计彰显品质，价格却仅相当于一包香烟。公司第一年就售出百万册平装书。

曾有人预言收音机会导致书籍的衰落；电视、互联网和电子书也遭遇过同样的预言。但记录显示，去年美国人购买了超过7.887亿本实体书。对于一项已存在三千年的发明来说，这表现相当不错。

本文发表于2023年8月5日印刷版，标题为《书籍的持久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