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似乎既交不到朋友也影响不了他人——《华尔街日报》

过去十年，中国已投入数百亿美元提升其全球影响力，但收效甚微。在软实力——即一个国家在思想、制度和文化方面的优势——方面，美国远超中国。这对华盛顿而言是个机会。

不久前，许多学者还认为中国的经济进步会像美国、日本和韩国等国一样，自动转化为更强的软实力。2005年，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他创造了“软实力”一词）在本专栏中引用了一项涵盖22个国家的BBC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对中国持正面看法的人（近50%）多于美国（38%）。奈写道：“中国一直拥有具有吸引力的传统文化，但现在它也进入了全球流行文化的领域。”他列举了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行健、休斯顿火箭队球星姚明以及电影《卧虎藏龙》作为中国日益增长的吸引力的例证。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公关盛宴也即将到来。

然而，尽管习近平主席在软实力方面加倍努力，全球舆论对中国的看法却恶化了。2014年的一次中国共产党会议上，前一年刚就任国家主席的习近平敦促党“增强中国的软实力，讲好中国故事，更好地向世界传达中国的声音。”

皮尤研究中心最近一项涵盖24个国家的民意调查显示，三分之二的受访者对中国的看法负面，仅有28%的人持正面看法。北京在高收入国家中尤其失去尊重，皮尤称这些国家的负面看法“目前处于或接近历史高点”。在中等收入国家中，阿根廷、印度和巴西的反华情绪也达到高点。

有时，不受欢迎但受尊重也无妨，但仅有9%的受访者认为中国军队是世界最强。对中国大学（6%）、娱乐产业（3%）和生活水平（3%）持此看法的比例更低。只有在科技领域，有较显著比例（19%）认为中国处于全球领先地位。

这与人们对美国的看法形成鲜明对比。在调查涉及的23个国家中，有22国的受访者对美国持正面评价多于负面。而中国仅在六个国家（阿根廷、印尼、肯尼亚、墨西哥、尼日利亚和南非）获得净正面评价。仅尼日利亚和肯尼亚对华好感度超过美国。16国多数受访者将美国视为"世界经济头号强国"，认为中国达此地位的仅有六国。法国和英国两国中，美中支持率持平。

对习近平主席而言不幸的是，中国软实力短板源于其治理体系与封闭文化——这些根深蒂固的问题难以克服。21世纪，多数人更青睐民主政体而非外国专制政权。中国既修筑了长城，也建立了网络防火墙来阻隔外界。一位常驻北京的亚洲高级外交官透露，中国精英常将精通汉语文化的外国人视为承认中华文化优越性的"好奇蛮夷"，而非平等对象。这与美国人开放包容的态度形成对比：无论谁都可以享用巨无霸或聆听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音乐。

中国政治体系对文化输出的严格管控也削弱了其吸引力。佐治亚州立大学中俄软实力专家玛丽亚·列普尼科娃在电话采访中指出，中国官方媒体着重宣传"一带一路"等政府重点议程，推广习近平主席倡导的口号。外国民众准确地将孔子学院（教授汉语文化）与CGTN、《环球时报》等英文媒体视为政府喉舌——这些正是中国投射软实力的主要渠道。

尽管中国的经济崛起令人瞩目，但它缺乏一种能让墨西哥劳工、剑桥大学教授或马来西亚医生直观理解的意识形态。相比之下，前苏联也通过宣传施加影响，但在拥护共产主义这一意识形态上要明确得多，该意识形态在许多国家都有追随者。为什么非中国人会被汉族优越主义所吸引呢？

对中国来说更糟的是，习近平将权力集中到了几十年来未见的程度。其政府激进的领土主张激怒了印度人、日本人和越南人等。北京也没有通过对挪威、澳大利亚和韩国等国的经济霸凌赢得朋友。中国的“战狼”外交官似乎更擅长冒犯他人而非赢得人心。

尽管中国存在这些局限，美国也不应过于乐观。在地缘政治中，原始的军事和经济力量仍然比魅力更重要，而中国在这方面实力雄厚。美国也容易犯下自身的软实力错误，例如试图输出关于性别的时髦觉醒思想。随着美中对抗加深，不能保证北京不会找到提升其吸引力或从美国错误中获益的方法。华盛顿目前可能领先中国，但不能确定会赢得软实力竞赛。

习近平6月19日在北京出席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式。照片：鞠鹏/新华社/Zuma Press刊登于2023年8月4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似乎无法结交朋友或影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