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运输巨头Yellow停止运营 - 《华尔街日报》

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货运企业之一Yellow于周日倒闭，一系列并购使其债台高筑，与卡车司机工会的对峙更令其陷入绝境。

这家拥有99年历史的企业以低价策略闻名，旗下12,000多辆卡车为沃尔玛、家得宝等众多中小企业提供全国货运服务。但Yellow始终未能实现客户服务的稳定性与投资者的盈利预期——尽管它吞并了竞争对手、获得工会让步并取得政府救助。

这家位于田纳西州纳什维尔的公司向客户和员工发出通知，宣布周日下午全面停止运营。卡车司机工会表示，公司已告知其打算申请破产。

此次倒闭危机危及近30,000个工作岗位，其中约22,000名为工会成员。在公司停止接收客户新货件后，数百名非工会员工已于上周五被解雇。

就收入与就业规模而言，这将成为美国动荡的货运行业史上最大破产案，不过客户表示影响应有限。近几周许多客户已将货物转交竞争对手，加速了Yellow的崩溃。竞争对手称上周业务量激增。

“十多年来，卡车司机工会通过数十亿美元的工资、养老金和工作规则让步维持这家公司的运营，“工会发言人表示，“Yellow自身管理不善，不能指望工会替他们经营企业。”

自2021年以来，Yellow公司一直在推行一项成本削减与业务整合计划，高管们表示这将改善公司运营。Yellow的一位女发言人表示，在近期重组中并未要求工会作出让步。“Yellow主动提出为员工加薪，“她说，但工会"拒绝谈判长达九个月”。

公司停运也将使特朗普政府在2020年向该公司提供7亿美元新冠疫情救助贷款的决定面临新的审查。目前美国财政部持有Yellow约30%的股份，该股价格暴跌，周五收盘时每股仅71美分。

“这是个极其令人痛心的局面，因为这家明年即将迎来百年庆典的公司可能无法存续，“自2020年起担任Yellow董事、沃尔玛前物流主管克里斯·苏尔特迈尔表示。

在周五的备忘录中，卡车司机工会告知各地分会"Yellow存活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工会敦促成员将工具和个人物品带回家，以免在公司申请破产后被锁在门内。

微小起点

Yellow始于1924年俄克拉荷马城的一家小型出租车和巴士公司。当时的Yellow Cab Transit Company用黄色福特T型车和巴士接送当地居民，后来逐渐发展城际客运业务。

直到1951年申请破产后，这家企业才迎来转机——密苏里州堪萨斯城银行家乔治·鲍威尔收购了这家陷入困境的公司。他将其打造为受益于州际公路系统建设的长途运输运营商。

通过一系列收购，该公司建立了一个横跨东西海岸的运输网络，这帮助其在1980年州际卡车运输业解除管制后的动荡岁月中存活下来，当时许多大型运输公司纷纷倒闭。

自2009年以来，Yellow公司多数年份都出现亏损，从未实现超过2500万美元的盈利。图片来源：Orlin Wagner/美联社Yellow为沃尔玛等客户——最终还包括亚马逊——提供全国范围的运输服务，其费率通常低于竞争对手。这些大型零售商主要向商店和仓库运送整车货物，但Yellow和其他零担运输（LTL）公司则为客户提供了用较小批量填补库存缺口的机会。

2003年，Yellow以约10亿美元的现金和股票收购了另一家零担运输公司Roadway。两家公司都成立了工会，而许多其他零担运输竞争对手则没有。

曾在1999年至2011年担任Yellow首席执行官的比尔·佐拉斯表示，这两家公司“100年来一直试图干掉对方”。高管们认为，合并将使双方更有机会与非工会竞争对手竞争。

合并失误

两家公司合并了后台职能部门，但未整合运输网络，这限制了成本节约。2005年，Yellow又以13.7亿美元收购了另一家大型竞争对手USF，再次只合并了后台职能部门而未整合整个公司。

佐拉尔斯表示，当时两家企业的运营已接近满负荷，因此合并更大规模的业务并无意义。但2008年经济衰退来袭后，货运需求骤降，管理层才后悔未能更快完成整合。他透露，2008至2010年间，公司最大客户沃尔玛的业务量下滑了约50%。

“若能预见到衰退的持续时间和严重程度，我们本会加快整合速度，“他坦言，“事后诸葛亮总是容易的。“公司虽整合了Yellow和Roadway的部分网络，但保留了区域性运输商组成的USF网络。

管理层曾与卡车司机工会及债权人谈判以避免破产，并击退投资者。2010年达成的协议使股东权益几乎归零，并迫使工会同意削减福利与薪酬。

并购债务与运营多品牌带来的复杂性持续困扰着公司。该公司表示，2014年和2020年曾再度面临破产危机。

佐拉尔斯称合并后公司短期财务状况有所改善，收购也带来显著成本节约，但经济衰退造成的创伤过于深重。“将问题单纯归咎于债务负担有失公允，“他指出，当前公司约半数债务来自近年政府贷款。

停滞不前

自2009年以来，Yellow公司年收入始终徘徊在50亿美元左右，但多数年份处于亏损状态，最高年利润从未超过2500万美元。

2011至2018年担任首席执行官的詹姆斯·韦尔奇表示，他当时的目标是将公司作为独立业务运营，以避免激怒员工和工会，同时取悦以不同方式使用各项服务的客户。他说：“在我任职期间，曾多次有人建议整合业务，但我表示’不要那样做’。”

韦尔奇称公司的交易债务是导致其衰败的原因。“我们只是承担了太多债务且支付过度，“这位曾被债权人于2011年请回公司（此前他曾在公司任职）的前CEO表示。消化这些债务"20年来一直是个艰巨任务”。

他回顾说，现在希望当时能进一步缩减Yellow和Roadway的业务规模，转而支持已成为公司更高效业务的USF区域运输公司。

为货运公司提供咨询的SJ咨询公司总裁萨蒂什·金德尔表示，Yellow的准时交付率落后于竞争对手，2022年其每单平均收入为319美元，而许多竞争对手每单收入超过400美元。“他们经营和管理不善，“金德尔说，“必须提供优质服务才能获得好价格。”

Yellow的女发言人表示，债务负担、过去整合业务的失败以及先前的工会让步"都是现任董事会或管理层上任前很久采取的行动的结果”。她说，公司当前的整合计划将纠正这些错误并使公司具有竞争力。

Yellow正准备申请破产，并正在谈判出售全部或部分业务。照片：乔·雷德尔/盖蒂图片社### 疫情救援

2020年新冠疫情导致工厂和商店关闭时，当时名为YRC全球的公司表示将难以偿还债务。

联邦政府向其抛出了救生索，提供7亿美元贷款作为疫情救助计划的一部分，这促使贷款方给予其三年宽限期。财政部表示，Yellow公司为国防部提供的服务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

“这是崭新的一天。我们绝不能搞砸，“时任YRC首席财务官杰米·皮尔逊在2020年接受采访时表示。2021年，在现任CEO达伦·霍金斯的领导下，公司表示将利用这笔贷款推进全面整合计划。

2023年6月一份国会报告指出，财政部在发放贷款时规避了自身规定，特朗普政府向这家陷入困境的公司提供贷款是错误的。当时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支持该贷款，认为这是保住就业的措施。

与卡车司机工会的紧张关系

随着货运行业需求下降导致运量减少和费率下跌，Yellow公司财务困境在今年加剧。其现金持有量从12月的2.35亿美元降至6月的约1亿美元。

公司在其西部地区整合取得进展后，开始向全国推进。这些行动引发了卡车司机工会与公司之间激烈且不断升级的冲突。

卡车司机工会表示，该公司需要重新谈判其将于2024年3月后到期的多年期合同，以实施运营变革。Yellow公司于6月27日提起诉讼，指控工会阻挠改革并导致其货运业务蒙受损失。公司称若不采取行动可能迫使Yellow进入清算程序。

6月，该公司试图推迟两笔养老金支付，导致其拖欠缴费达5000万美元。工会威胁若公司不付款将在7月中旬罢工，这引发了客户恐慌。

货运管理服务商TranzAct Technologies高管迈克·里根表示，这场冲突引发了最新的财务危机。“工会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筹码。“他说。

工会主席肖恩·奥布莱恩指出，管理不善才是Yellow困境的根源，而非工会诉求。

“我们不希望任何公司破产倒闭，但在货运部门，我们不能永远牺牲先辈们长期奋斗争取的工资和工作条件。“他7月22日在亚特兰大集会时表示。

Yellow获得了30天宽限期来补缴养老金和福利基金。但几乎没有客户愿意继续等待。

“当企业陷入危机时，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距离，“新泽西州货运经纪公司Tucker Company Worldwide首席执行官杰夫·塔克说，“要让货物远离他们的运输网络。”

联系记者：莎拉·纳索尔([email protected])与保罗·佩奇([email protected])

更正与补充Yellow公司拥有约22,000名Teamsters工会员工。本文早期版本错误地称其雇佣了22,000名Teamsters司机。（已于7月29日更正）

刊登于2023年7月31日印刷版，标题为《受并购与债务拖累，货运公司Yellow停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