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低通胀的驱动因素至关重要 - 《华尔街日报》

近期关于通胀的好消息引发了一场辩论：央行加息在多大程度上起到了作用。

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通胀和利率的未来走向。美联储和欧洲央行在过去一周将基准利率上调至22年来的高点，并为进一步加息留下了空间。

如果迄今为止通胀的进展并非由加息所致，这表明央行或许能在痛苦的经济衰退来临之前降息。

央行通常认为，它们对通胀的影响是通过提高利率来抑制对商品、服务和工人的需求，从而导致失业率上升。这进而对物价和工资构成下行压力。

目前只发生了上述连锁反应的第二部分。根据美联储青睐的指标——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6月份美国通胀率降至3%，低于一年前的7%。然而，6月份的失业率为3.6%，过去一年一直保持稳定。

在欧元区，6月份通胀率降至5.5%，为近18个月来的最低水平，失业率则降至25年多来的最低水平。

对此有几种不同的说法。

一种观点认为，通胀主要是由正在自行消退的供应冲击驱动的——就像20世纪40年代末战后物价飙升后自行回落一样。连锁反应造成了更广泛、更持久的物价上涨的假象。

以汽车市场为例。两年前，卖家无法满足被压抑的需求，导致价格大幅上涨，进而又推高了后续的汽车维修和保险费用。

同样地，疫情期间家庭数量激增推高了房价和租金。

欧洲央行再次上调关键利率，达到22年来的最高水平。图片来源：Michael Probst/Associated Press第一阵营认为，近期通胀下降主要归因于这些一次性供应中断的消退，而非利率上调——后者本应通过劳动力市场发挥作用。“这正在质疑许多旧有的假设，“自由派智库Groundwork Collaborative的执行董事林赛·欧文斯表示。

包括大多数经济学家在内的第二阵营持不同意见。他们认为货币政策抑制了商品、服务和劳动力的需求，缓解了紧张的供应链压力，从而使价格压力得以减轻。

利率还能影响行为。央行官员甘冒经济衰退风险也要抑制通胀的前景，可能影响了价格和工资制定者的预期，包括那些制定年度投资与招聘预算的企业高管。

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一年前警告称，随着央行加速加息，经济"飓风"即将来临。“你最好做好准备，“他在2022年6月表示，并承诺该行将对其资产负债表保持"非常保守"的态度。

“通胀之所以下降，正是因为美联储避免了需求进一步过度增长，并且稳住了通胀预期，”对冲基金公司Citadel全球固定收益经济研究主管安吉尔·乌比德表示。

哈佛大学经济学家卡伦·迪南指出，若非美联储加息，“当前通胀率会更高，甚至可能仍在攀升”。

2021年供应链受限时，需求的微小增长都会导致价格异常大幅上涨。如今情况可能相反：需求的边际下降能更快拉低价格，尤其是在供应增加的情况下。

利率上升推高月供，抑制需求并削弱卖家定价权。图片来源：Scott Olson/Getty Images汽车市场印证了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利率上升提高了月供，抑制需求并削弱经销商定价能力。此外，自3月以来，银行似乎拒绝了更多汽车贷款申请。

“这导致新一批人群被挤出市场，从而对价格形成下行压力，”经济咨询公司MacroPolicy Perspectives创始人朱莉娅·科罗纳多解释道。

在欧洲，自去年底以来经济增长陷入停滞。上周商业调查显示，经济增速正急剧放缓，尤其在对利率最敏感的制造业领域。

根据欧洲央行对银行的调查，截至6月的三个月内，报告贷款需求增加的银行净比例降至历史新低。面向家庭的信贷增长处于2016年年中以来的最低水平。

欧洲央行行长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加息对经济增长和通胀的传导效果时表示，金融体系已"很大程度上传导了政策效果，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但在整体经济层面，传导尚未充分显现”。

德国安联保险集团发布的报告指出，2022年第二季度以来有三种力量影响美国通胀率：消费增长、强劲就业市场和政府支出带来的通胀压力推高4个百分点；供应链中断缓解拉低5个百分点；美联储行动再拉低5个百分点。最终通胀率下降6个百分点，若没有美联储干预仅会下降1个百分点。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表示加息"效果基本符合预期，未来将继续在降低劳动密集型服务价格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部分经济学家认为，货币政策也影响了就业市场，但主要体现在职位空缺率下降而非失业率上升。

欧盟执行机构欧盟委员会的本月调查显示，欧元区服务业招聘计划正快速缩减。

爱尔兰央行前副行长斯特凡·格拉克表示：“大西洋两岸的劳动力市场正在正常化，这反映了利率上升的影响。”

关于加息效果的争论还关系到央行是否需要进一步加息以及加息的幅度。两年前，乐观主义者低估了强劲需求对通胀的推升作用。而现在，悲观主义者可能高估了抑制需求对降低通胀的重要性。

格拉克预计，随着利率上升抑制需求，通胀将继续下降。“我担心央行做得过火了，“他说，“他们可能对最初误解通胀感到尴尬。”

联系尼克·蒂米拉奥斯，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汤姆·费尔利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31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美联储对通胀的影响引发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