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衰退可能还要几年才会到来？稳定增长与通胀缓和提升扩张周期延长几率——华尔街日报

经济学家常说，经济扩张不会因年迈而消亡，它们是被美联储扼杀的。

难怪，自去年初以来，美联储已将利率上调5.25个百分点（包括周三的0.25个百分点），预测者们纷纷断言经济衰退即将来临。

但由于经济增长保持稳定，他们一再推迟衰退的起始时间。美国商务部周四报告称，第二季度经济年化增长率达到2.4%，超出预期。

事实上，从某个角度看，未来六个月出现衰退将非比寻常。这意味着始于2020年4月的本轮经济扩张仅持续四年，还不到1982年以来前四次扩张周期平均8.6年时长的一半。

这揭示了美联储当前平衡举措的关键：既希望加息足以抑制通胀，又避免导致经济收缩——即实现所谓软着陆。按概率计算，软着陆意味着下次衰退将推迟四到五年。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对实现软着陆的信心正在增强。图片来源：ELIZABETH FRANTZ/REUTERS周三，主席杰罗姆·鲍威尔表示软着陆始终是其基本预测情景，且信心与日俱增。他在政策会议后告诉记者：“我们已看到通胀开始缓解，而劳动力市场未受实质影响，这非常令人鼓舞。”

鲍威尔还透露，美联储工作人员此前预测今年会出现经济衰退，但现在不再持此观点。工作人员预测并不一定反映政策制定者自身的看法。

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报告也为软着陆提供了支持。2.4%的增长率高于经济长期趋势，主要得益于企业投资。消费者支出增长相对温和，为1.6%。根据美联储偏好的衡量标准，剔除食品和能源后的通胀率为3.8%（年化），低于经济学家的预期。尽管仍远高于美联储2%的目标，但这是两年多来的最低水平。

1981年前还是1981年后的商业周期？

避免衰退的前景取决于当前处于何种商业周期。根据负责确定商业周期日期的学术机构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数据，自1945年以来，共出现过12次经济扩张和13次衰退。

在1981年之前，经济扩张平均持续3.7年，通常因美联储为应对经济过热和通胀而加息而结束。

但在1981年，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引发了一场严重衰退，通胀开始长期下降，最终稳定在2%左右。1984年和1994年，美联储在通胀实际上升之前加息，经济又持续增长了六年。

1981年担任美联储主席的保罗·沃尔克曾通过制造深度衰退来遏制通胀，由此开启了通胀下行周期。图片来源：马克·莱因斯坦/ZUMA Press多重因素延长了经济扩张周期的寿命。全球化进程、劳动力快速增长以及技术进步共同抑制了成本上升。随着公众逐渐形成低通胀预期，他们相应调整了工资和定价策略。油价飙升现象逐渐消退，未引发更广泛的工资-物价螺旋式上涨。低通胀的自我维持特性意味着不再需要以经济衰退为代价来抑制通胀。

1981年以来的四次经济扩张周期持续时间为6年至近11年不等。这些周期通常并非因通胀终结，而是以各类金融崩盘收场：如2001年的科技泡沫破裂，或2007年房地产及抵押贷款泡沫的破灭。

截至2020年2月创纪录的近11年扩张周期则具有独特性——其终结并非源于通胀或金融危机，而是疫情及封锁措施所致。若非如此，这一周期可能仍在持续。

那么当前周期更接近1981年前较短的版本，还是1981年后较长的类型？若属后者，好消息是过去导致金融危机的脆弱性与失衡问题目前似乎并不存在。金融体系在2020年初的疫情封锁中展现了韧性。

利率上升通常会导致某些不可预见的金融紧缩。今年早些时候，已有三家地区性银行因此倒闭。但截至目前，风险传染范围有限，对银行贷款的冲击也较为温和。

美国银行经济学家在本周报告中指出，利率上升的大部分风险已通过美联储或银行购入国债（利率上升导致国债价格下跌）得以消化。其积极意义在于：“美联储既拥有应对银行体系突发压力的法定职责、政策工具和专业能力，也具备充分的数据支撑与历史经验。”

这一次可能真的不同

表面上看，当前的经济周期与1960年代和1970年代的情况非常相似：经济过热，并受到通货膨胀的困扰。

当美联储在1984年和1994年成功实现软着陆时，失业率比如今的3.6%要高得多，工资增长也较为温和。换句话说，当时的劳动力市场并未过热。相比之下，正如鲍威尔所指出的，如今对工人的需求仍远高于供给。

在通胀率远高于目标且劳动力市场如此过热的情况下，美联储从未成功实现过软着陆。

不过，这一次可能有合理的理由认为情况不同。过去，通货膨胀通常是由需求过剩引起的。而这一次，更大的罪魁祸首是疫情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商品、运输、大宗商品和劳动力的供应中断。

供应正在恢复。此前因半导体短缺而受限的汽车生产在第二季度按年率计算飙升了20%。这使得企业能够大幅增加设备投资，尽管这些设备的价格两年来首次出现下降。

与此同时，对工人的强劲需求得到了供应激增的满足：25至54岁人口中正在工作或寻找工作的比例——即劳动参与率——现在比经济衰退前更高。

尽管劳动力市场紧张，但工资-价格螺旋上升尚未显现。与1981年之前不同，公众对通胀的长期预期稳定在2%至3%左右。

从消极方面来看，过去几十年抑制成本的结构性因素已经逆转：由于地缘政治紧张和保护主义抬头，全球化进程出现倒退，人口老龄化削弱了劳动力增长。或许人工智能将极大提升生产力，但目前这纯属假设。

这些力量意味着，即使美联储在未来一年内成功抑制通胀而不拖垮经济，这种暂缓执行的局面也无法保证长久维持。

联系格雷格·伊普，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8日印刷版，标题为《通往长期扩张的曲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