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争演变为消耗战，乌克兰医护人员奋力救治伤兵——《华尔街日报》

本周，一名身受重伤的乌克兰士兵被紧急送往前线医疗设施，抬上手术台。

当医护人员剥去他的衣物，将纱布深深压入被俄军炮弹大块弹片击中的腿部伤口时，他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医护人员成功止住了血，挽救了他的生命。

这是乌克兰南部反攻前线附近数十个类似医疗点中的典型场景。乌军部队正对俄军坚固阵地发起致命攻击，为争夺每一寸土地付出惨重伤亡。

这个小医疗队的医护人员在持续炮火威胁下昼夜不停地工作，在没有燃气和自来水的情况下提供紧急救治，稳定伤员病情后再将他们送往远离前线的医院。

随着反攻行动基本陷入停滞，源源不断送往这个小医疗点的伤员数量，折射出这场已演变为残酷消耗战的战争损失规模。

“当大规模进攻受阻时，我们就转为局部攻击，沿着林线小规模推进——这里前进一公里，那里推进500米，“西式训练旅的军事策划官奥列克西·帕斯特纳克少校说。他的部队负责寻找俄军防线漏洞。他表示小规模攻击能保持部队机动性，避免遭遇敌军密集火力，从而减少伤亡。

但指挥官们表示，经过18个月的战斗，两国的正规军都已消耗殆尽，部队中充斥着缺乏训练的动员兵。许多士兵被编入原本并非用于前线进攻的国土防御部队，这造成了更惨重的伤亡。

“战况一直非常艰难，因为这些部队没有足够时间训练，“外交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罗伯·李说，“然后他们被投入可能是最恶劣的战斗环境。”

医护人员在乌克兰波克罗夫斯克附近设施救治乌军士兵。距离扎波罗热地区这处医疗设施不到6英里处，乌军战壕正遭受俄军持续炮击，但在乌军收复南部一系列村庄后，前线已被向后推移。

爆炸声此起彼伏，医疗设施所在建筑曾遭直接命中。炸碎的窗户用塑料薄膜遮挡，废弃绷带和瓦砾散落在破损走廊的地面上。周边村庄已空无一人。

入口旁的树边倚靠着血迹斑斑的担架，附近黑色裹尸袋里是一名阵亡士兵的遗体。

半数工作人员睡在手术台旁的大厅里，折叠床集中摆放在角落。

该设施协调员罗曼·奥列克先科表示，中心选址确保医护人员能在"黄金一小时”（伤员受伤后紧急救治能最大限度避免死亡的时段）内为伤兵提供救治。

当得知参与反攻的某支旅队已发起突击时，医疗人员立即开始为接收伤员做准备。送来的士兵被卸下防弹衣和装备，他们的枪支则被严格锁存。

奥列克先科表示，每天平均有50至70名伤员抵达这个急救站，如此高频率的伤亡令人心力交瘁。

“所有事物都混为一体。白天黑夜，日日如出一辙。“这位自2014年起就在对抗俄罗斯及其代理部队的前线工作的43岁医者说道，“有些日子每张手术台上都躺着惨叫的重伤员。”

出乎意料的密集雷区给进攻部队带来巨大挑战，排雷工兵面临最高风险。许多士兵因触雷导致肢体残缺被送来，截肢手术已成常态。

另一些脑震荡伤员双手抱头呆坐，医生为他们注射止吐剂和止痛药以缓解剧烈头痛。

某日凌晨送来的士兵因背部弹片伤导致胸腔积血，医生迅速完成抽血并缝合伤口。

上周一名士兵因失血过多心脏骤停，血型相符的医护志愿者紧急输血将其救回。“正是这样的时刻支撑我们坚持下去，“亚娜·穆德拉说。这位在赫尔松经历四个月占领后逃出的女性，如今以军医身份重返战场。

周一，二等兵奥列克桑德尔·瓦拉瓦因右肩和双臂被弹片击中而被送医。他所在的乌克兰领土防卫部队分队在普里尤特涅村附近防守阵地时遭遇猛烈炮火。瓦拉瓦说，连队中有两人当场阵亡，十余人受伤。

“俄军的物资补给似乎取之不尽，炮火持续倾泻在我们头上，“他说道。预计瓦拉瓦将在一个月内重返战壕。

那位腿部嵌着弹片的士兵来自某侦察分队，当时正在树林防线驻守时遭遇袭击。参与撤离的医护兵奥列克西·达维多夫表示，这名士兵曾哀求他取下紧紧扎在腿上的止血带，但被拒绝了。

“止血带比伤口本身更痛苦，“达维多夫在手术室外说道，“但我知道这是在救他的命。”

医疗站里，医护人员先取下止血带，用纱布和凝血剂止血，再将伤员抬上等候的救护车送往扎波罗热州首府医院。奥列克先科医生说，若弹片切断主要动脉，这名士兵将成为战争中数以万计截肢乌克兰军人中的一员。

在第23旅服役的外科医生维亚切斯拉夫·沃尔科夫透露，仅周日当天就有四名士兵因触雷导致足部截肢送医。据伤员所述，他们工兵分队已半数伤亡。

“我们正付出惨重代价，太多年轻人将终身残疾，“沃尔科夫说，“但我们别无选择。若不抵抗，国家将不复存在。”

写信给马修·卢克斯摩尔，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7月27日印刷版，标题为《前线医护人员为拯救生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