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学会与花园里破坏力十足的鹿共处的 - 《华尔街日报》

彻底恐慌 起初，作者对母鹿造成的破坏感到极度焦虑。插图：马科斯·钦我并非对鹿怀有敌意——除非它们把我的花园当作拉斯维加斯的自助餐厅。

可悲的是，一只肥硕腥臭的母鹿将我的院子当成了凯撒宫酒店的"酒神盛宴"。它先以玫瑰蓓蕾作为开胃菜，接着啃食传家宝剑兰，又狼吞虎咽地吃掉苹果树墙上的幼果。最糟的是，它竟把我丈夫珍视的柠檬树当成了清口小食。

这引发了一场危机——迫使我重新审视与自然的关系。

某个暮色四合的傍晚，我听见丈夫嘟囔着"忍无可忍"，随后从储物间取出专为狗狗捡拾网球设计的巨型弹弓。等我追上他时，他已在门廊摆出威廉·泰尔般的姿势。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苹果——而是那只鹿。

“等等！“我冲到他面前喊道，“住手——你看！”

母鹿身后站着两只带白色斑点的幼鹿。它们那纯真清澈的大眼睛简直能主演《小鹿斑比》重制版。那一刻，我恨不得亲手从最高枝头摘下丈夫那些愚蠢的柠檬喂给这些可爱的小宝贝。

“需要什么尽管拿吧，亲爱的。“我轻声对母鹿说。

全美各地的鹿群正在像我的花园这样的地方制造麻烦。根据康奈尔大学野生动物损害管理项目的数据，过去一个世纪里，鹿的数量激增，从20世纪初的50万只白尾鹿增长到如今的1500万只。更不用说骡鹿了，这是加利福尼亚等我居住的西部州常见的另一种鹿类。加州鱼类和野生动物部门估计，有50万只骡鹿正在全州范围内啃食植物，包括那些在我家橙子树下安家的母鹿和小鹿。

“我对这些鹿感到非常矛盾，”我对研究鹿群数量趋势的加州鱼类和野生动物部门研究员布雷特·弗纳斯说。“一方面，它们如此优雅可爱。另一方面，它们正在吃掉我附近的一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部分原因是马林县没有太多狩猎活动，而且美洲狮也不多。而鹿的主要天敌是美洲狮，”弗纳斯说，显然不知道我丈夫和他的弹弓。他补充道，也许是为了让我高兴，“但在过去10年里，鹿群的数量一直保持相当稳定。”

我想这是个好消息。但我仍然有一长串的抱怨想向它们提交：1）你们知道你们的蹄子会携带种子和粪便，将入侵植物和细菌带入我的花园吗？2）你们一定要吃树苗吗？3）你们能不能行行好，别碰我丈夫的柠檬？

我希望我能和鹿群进行一次友好的对话。然而，我们过去的互动大多仅限于我试图吓跑它们（大喊、大声拍手、挥舞手臂）。作为回应，它们用温柔的同情目光看着我，显然我是个疯子。其他努力，比如在植物上喷洒所谓的驱鹿剂，除了让植物闻起来像臭鸡蛋外，毫无效果。

为了寻求建议，我联系了克里斯蒂安·道格拉斯，他是加州圣拉斐尔附近的一位景观设计师，专门研究可食用植物与本地植物的混搭。

“我发现你设计的那些花园在我家附近并没有被鹿群毁掉。你的秘诀是什么？”我问道。

“首先，要意识到我们生活在它们的栖息地，而不是相反，”道格拉斯指出，鹿在地球上已经漫游了超过1200万年。而人类？没那么久。

“我想它们有权在某处生活，”我咕哝着，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拍手和喊叫感到内疚。

“如果鹿也列出一份对我们的投诉清单呢？”道格拉斯继续说道，列举了几项可能让它们恼火的人类发明——汽车、道路和枪支。“所以，我们需要学会与它们共存，这意味着在园艺时要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不能抱怨它们吃了你的玫瑰，因为对鹿来说，玫瑰花蕾就像糖果。”

耳朵的秘密 母鹿的小鹿几乎被作者的灌木丛完全隐藏。照片：米歇尔·斯拉塔利亚他建议我种植一些鹿不喜欢的植物，比如鼠尾草、迷迭香、薰衣草、百里香和猫薄荷。“任何有香味的植物，它们通常都不喜欢，”他说。

“那我的玫瑰怎么办？”

“篱笆。围墙。物理屏障。一道坚固的围栏，因为如果它们看不到另一边有什么，通常就不会跳过去，”他说。

“这总是有效吗？”

“是的。嗯。通常吧。”

“通常如此吗？”我问道。

“好吧，有一次在我自己的花园里，它们冲破了一道旧篱笆，一夜之间毁掉了我种植的几百平方英尺的作物，”道格拉斯说。

乔治·华盛顿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这能带来些许安慰吗？18世纪末，这位首任总统在弗农山庄围起18英亩地建了一个“鹿园”。“他喜欢看鹿——谁不喜欢欣赏自然栖息地中的小鹿呢？”这座历史悠久的弗吉尼亚庄园的园艺主管迪安·诺顿说。

不幸的是，一部分栅栏倒了，鹿群逃进了花园，像心爱的宠物一样在那里游荡，在华盛顿离开去治理国家的时候造成了破坏。沮丧的园丁“告诉土地管理员，‘鹿和植物，只能留一个’，”诺顿说。

华盛顿总统似乎和我一样矛盾。他写信给朋友说，他不想让猎犬去追鹿，因为他爱它们。而且，他也没有能发射网球的弹弓。“我们知道这个鹿园在华盛顿去世前很久就不复存在了。但鹿活了下来，”诺顿先生说。“它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就是这样。最终，鹿活了下来。当我看到其中一只小鹿腿受了伤，用三条腿笨拙地跟在妈妈身后蹦跳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固我的花园。哦，不！

我给世界上杰出的鹿兽医之一、住在苏格兰的约翰·弗莱彻医生打了电话。（顺便说一句，我从AT&T发来的短信中得知，这花了我50美元。）

“别担心，如果是骨折，鹿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尘世乐园的花园：鹿园的历史》（Windgather出版社，2011年）一书的作者弗莱彻博士说，“我曾见过一例复合骨折，骨头刺穿皮肤，六个月就愈合了。而且，除了祈祷好运，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又种了一株玫瑰，就在小鹿睡觉的地方旁边。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9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我与花园里那只母鹿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