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腐行动瞄准农产品领域 力推种子安全——《华尔街日报》

中国旨在遏制可能危及粮食生产与安全的假冒伪劣种子扩散。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在最新一轮反腐败行动中，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要求执法者深挖土壤问题。这一次，他字面意义上指的是土地里的问题。

中共中央纪委在整治军队、国内安全机构及金融领域腐败后，正追查涉嫌从粮食种子交易中牟取非法利益的官员、商人和农民。作为中国最繁忙且权力最大的机构之一，该部门负责在习近平划定的重点领域强化管控。

根据政府通报和官媒报道，为更有力保障国家"种业安全"，有关部门已查处数十起种子领域违法案件，多名粮食系统官员因腐败指控获刑。与此同时，地方政府正开展"种业反腐"专项行动，派遣干部下乡教育农户并清查违法者。

据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6月下旬公布的法律草案，高层立法者正在审议《粮食安全保障法》，该法将为保障粮食生产供应、发展尖端种子技术、惩处危害粮食安全与国家安全的违法行为建立法律框架。

官员们表示，此举旨在遏制可能危及粮食生产和安全的假冒伪劣种子泛滥，同时惩处那些套取农业补贴、兜售劣质种子的官员、商贩和农民。

习近平多次强调粮食安全关乎国家利益，要求官员确保中国能完全养活14亿人口。随着近年来他推动国家为可能与美国（中国大豆、玉米等粮食进口的主要来源国）发生的对抗做准备，并防止这个全球人口最多国家之一的粮食供应中断，这些要求变得更加紧迫。

2022年习近平在海南考察种子实验室时强调，中国必须实现种源自主可控。图片来源：谢环驰/新华社/ZUMA PRESS中国历代统治者都将粮食安全视为社会稳定的基石，粮食短缺和饥荒常引发起义。共产党也始终关注这一问题，特别是在经历了1959-1961年大饥荒的危机之后——当时毛泽东激进推行农业集体化和快速工业化，据估计导致数千万人饿死。

如今，北京将种子行业视为西方列强可能利用技术优势扼制落后中国的多个战略产业之一。习近平曾两次视察被官员称为中国种业"硅谷"的海南育种基地，显示出他对这一领域的个人关注。

“中国人民要牢牢端稳自己的饭碗，就必须把种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习近平去年考察该基地时表示。他说，这意味着中国必须在种子技术上实现自立自强，“用中国种子保障中国粮食安全”。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粮食生产国，用不到全球10%的耕地生产了全球四分之一的粮食。但据一些估计，近几十年来中国养活本国人民的能力有所下降。去年，中国国家发改委一位前副主任表示，中国的粮食自给率（即国内作物能满足的营养需求比例）已从2000年的约100%降至约76%，他将这一下降归因于中国农业产出竞争力下降和种子产业相对薄弱。

中国农业科学院副院长万建民2021年接受党报采访时表示，虽然中国农业使用国产种子实现了高度自给，进口种子仅占国内种子消费量的0.1%，但中国种子育种技术和产量“仍有很大提升空间”。

官员们称海南岛省的育种基地是中国种子产业的“硅谷”。图片来源：张立云/新华社/Zuma Press官员和官方媒体开始将种子比作高端半导体芯片，这是中国在民族复兴征程中誓要攻克的技术。例如，已故农学家袁隆平因研发高产杂交水稻品种使产量赶上需求而被誉为民族英雄。但农业领域也长期存在腐败欺诈问题，可能危及国家利益。

《农民日报》近日头版评论称：“种子作为农业’芯片’，既是各国科技竞争的新赛道，也是大国博弈的重要筹码。”

该报指出，虽然中国种业已具备不被外国卡脖子的实力，但在种子质量上仍有差距，建议采取"坚决打击"假劣种子交易等措施——即不法官员商户以次充好，用假冒或低劣种子冒充优质品种欺骗农民。

在监管部门与科研机构加强种业研究的同时，党政执法力量正重点整治行业乱象。今年1月，中央纪委称粮食购销领域腐败问题突出，要求加大执法力度遏制粮市黑幕交易。

为强化宣导，官方出版了习近平关于"国家粮食安全"论述的新文集。中纪委机关报近期头版文章直击种业领域，将种子产销描述为暴利行业，指出干部可能因贪图不义之财而误入歧途。

该报援引了一起案例，某种子公司通过贿赂80余名地方官员，在四川省近30个村庄销售劣质种子，导致农民"遭受严重损失"——这些种子的发芽率远低于国家标准。

中国为提高农产品质量和产量，研究人员正在进行杂交水稻实验。图片来源：张利云/新华社/Zuma Press当局还通过公开通报案件调查来遏制种子领域腐败。浙江省某农业官员苏佳谦（音）经查在2014至2017年间，收受获其审批补贴的农户贿赂约2万美元。据通报显示，苏某认为收受礼品是为了弥补无法报销的工作开支。他还被指控与他人合谋骗取政府农业补贴逾12.1万美元。2023年9月被开除党籍后，当地法院以贪污罪判处其三年十个月有期徒刑。

当地纪委通报指出，苏某没有致力于发展地方农业，反而让腐败的’种子’蚕食初心，最终自食恶果。

苏某无法取得联系以置评。其案件的官方通报未提及他在庭审中的答辩情况，且在官方运营的在线法院文书库中未能检索到其案件记录。

种子安全宣传工作在农业大省安徽尤为突出。该省亳州市作为小麦、玉米和大豆主产区，当地官员被要求观看名为《种子安全底线碰不得》的政治教育片。

“民以食为天，”安徽省纪委监委援引一名亳州市委巡察组干部的话称，“而粮食安全，种子是关键。”

2021年，被誉为"杂交水稻之父"的农学家袁隆平葬礼上的悼念者。他因研发高产杂交水稻品种提升粮食产量被尊为民族英雄。图片来源：薛玉阁/新华社/Zuma Press联系本文作者Chun Han Wong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5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严打腐败保障"种子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