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企业停不下来索要小费——《华尔街日报》

美国企业已对小费制度形成依赖。

小费请求早已超出传统上依赖小费补充员工薪资的餐厅酒吧范畴，蔓延至果汁店、家电维修公司甚至植物商店等服务行业。

“美国经济对小费的依赖程度达到历史顶峰，“乔治华盛顿大学国际金融学教授、经济学家谢赫拉扎德·雷曼表示，“但越来越多人感到这些请求正在失控，美国企业正将员工薪酬责任转嫁给顾客。”

部分新采用小费制度的企业表示，在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中，此举既能留住员工又可维持低价。通过收取小费，企业无需提高基本工资就能增加员工收入。

消费者表示无处不在的小费提示令人不堪重负，他们认为支付员工工资应是企业主的责任。

根据《华尔街日报》委托员工管理软件公司Homebase对517家小企业的调查，16%的企业在结账时要求顾客支付小费，较2019年的6.2%显著上升。

薪资服务公司Paychex（为休闲娱乐、酒店、零售等数千家服务企业提供软件）数据显示，自2010年开始追踪小费数据以来，当前以小费作为部分收入的员工比例创历史新高。截至五月，使用该软件的企业中有6.3%员工收取小费，高于2020年的5.6%。2016至2020年间该数据基本持平。

根据薪资服务提供商Gusto对30万家中小企业的分析，截至6月，非餐饮类休闲和酒店业的服务业工作者平均每小时获得1.35美元的小费，比2019年的1.04美元增长了30%。

Gusto的数据显示，现在小费使服务业工作者的工资平均增加了25%，而2019年至2020年期间为20%。5月份，服务业工作者的平均基本工资为每小时16.64美元，小费为每小时4.23美元。

在封锁期间，许多服务业的顾客开始给小费，以感谢那些冒着风险的员工。Rehman表示，这使得企业依赖于这种做法。利润已经微薄的雇主表示，无法回到过去。

“由于企业仍在为可能的经济衰退做准备，他们不想锁定更高的工资，”纽约大学公共政策与经济学教授Jonathan Morduch说。“小费给了他们更多的灵活性。”他表示，这种做法将雇主通常承担的经济风险转嫁给了员工。

“企业很乐意让员工通过小费赚更多钱，尤其是在没有压力提高最低小费标准的情况下，”他说，他指的是全国许多酒吧和餐厅员工每小时2.13美元加小费的收入。

在服务业，尤其是疫情以来，留住员工一直特别困难。美国商会在2023年5月的一份报告中表示，自2021年7月以来，住宿和食品服务业的员工离职率最高，每三个月持续高于4.9%。零售业的离职率也不低，2023年至今约为3.3%。根据劳工统计局的数据，2023年5月，整体员工离职率为2.6%。

迈阿密弗拉明戈电器服务公司创始人丹·莫雷诺在2020年决定为顾客增加给小费的选项，他认为疫情期间上门维修的技术人员需要承担健康风险。

莫雷诺表示，现在约三分之一的顾客会支付10%至20%的小费。这项举措使他182名技术员的年薪平均增加了650美元，约占他们年收入的1%。

弗拉明戈电器服务公司的一名技术员，该公司于2020年增加了小费选项。图片来源：弗拉明戈电器服务公司他说，成本上升促使他在疫情缓解后仍保留这一选项。

“你无法想象我们的利润空间有多微薄，“他表示。工人竞争非常激烈。如果取消小费提示，他不得不将价格提高到比2019年以来平均18%的涨幅更高——这可能会让他失去客户。

他知道这个请求可能会让一些顾客望而却步，但作为维修技术员的儿子和曾经的技工，他说自己会尽力为员工争取权益。

根据Gusto的数据，在餐饮服务业中，面包店、咖啡店等有限服务场所的小费占收入比例增速高于全服务餐厅。

路易斯安那州曼德维尔市Main Squeeze果汁公司的小费使员工时薪增加了3至5美元（底薪10美元/小时）。老板扎卡里·切尼表示，他在2020年开业时就设置了这一选项。

“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哦，我们要多收2美元’来代替小费，因为我们对顾客有责任保持非常公平的价格点，”Cheaney说，他同时也是Main Squeeze公司办公室的顾问。如果顾客认为价格太高，他说，他们就不会再来了。要求他们给小费，他说，是不同的，因为这是可选的。

“如果顾客完全停止给小费，我们将被迫支付员工更多的工资，在这个成本不断上涨的疯狂环境中，这对我们作为企业经营者来说会很困难，”他说。

果汁吧的总经理Tiffany Naquin表示，小费约占她46,000美元年薪的十分之一。她说，员工喜欢小费，“在所有行业都是如此。那是额外的一点。”她说，知道顾客在最后会看到小费屏幕会激励员工。“如果你给员工激励，他们会给你更好的工作，”她说。

包含小费屏幕的结账对顾客来说比员工更尴尬，她说。她说，如果有人拒绝给小费，她理解，她不会让这影响服务质量。

纽约大学的经济学教授Morduch表示，虽然大多数人倾向于认为小费是稳定的收入，但许多企业是季节性的——这意味着员工的工资会上下波动。他补充说，接受小费的服务工作者通常是低收入者，难以应对这种波动。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食品劳动研究中心的主任、劳工倡导者Saru Jayaraman表示，在不增加基本工资的情况下增加小费对工人不利。她说，如果顾客停止给小费，工人的工资实际上会下降，而如果员工加薪就不会这样。

“雇主们自以为用收取小费代替涨工资是聪明之举，”她表示，“但实际上他们是在冒着失去员工的风险，因为这会让消费者感到不满，而员工们则不得不面对这些抱怨。”

金融服务公司Bankrate在5月对约2400名美国人进行的调查发现，消费者给小费的频率已低于疫情期间的高峰期。41%的受访者表示，与其过度依赖小费，企业更应该提高员工工资。约三分之一的人认为小费文化已经失控。

不过，丹佛的退休人士玛丽·梅德利表示，她将慷慨支付小费视为自己经济责任的一部分。对她而言，重点不在于任务有多困难，而在于能否减轻他人的经济负担，哪怕只是一点点。

“弄清楚小费的去向或如何分配不是我的责任，”她说，“但如果他们给我机会以实际方式支持一家企业，我会这么做。”

联系Rachel Wolfe，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4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为何企业无法停止索要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