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转型需要钴美国唯一一座钴矿却迟迟无法投产——《华尔街日报》

在爱达荷州荒野海拔约8000英尺的山脉中，一座历经三十年打造的钴矿揭示了美国清洁能源雄心与市场现实之间的激烈冲突。

矿工们多年来跋涉42英里的土路往返矿区，在应对山火、许可争端、市场波动及公司收购的同时，断断续续地推进项目。

随着这座被澳大利亚业主宣称为"全美独有"的钴矿今春投产，其命运本应迎来转机。中国目前主导着钴的加工产业，这种金属广泛应用于手机、航空发动机、军火及日益增长的电动汽车电池领域。

联邦和州官员在十月冬季来临前的剪彩仪式上盛赞该矿，白宫能源顾问随后将其作为美国重振矿业雄心的典范。

但杰沃斯环球公司在首批钴即将投产前数周突然暂停运营并裁减数百名员工。全球市场在关键时刻生变，这种银光闪耀的金属价格暴跌。

经济学家和高管警告，可再生能源基础设施建设竞赛中将面临类似挑战。许多关键矿物的最丰富矿藏位于境外，而美国及其盟国的开采企业则面临更高的环保标准、更重的人力成本和华尔街的冷淡态度。

与此同时，中国已发展出铜、锂、镍等金属精炼的庞大产能，并在低成本压低价格的低收入国家投资矿山。美国官员警告称，中国的影响力可能带来从出口管制到海外武装冲突波及效应等一系列风险。

这给拜登政府推动电动汽车普及的努力带来了难题——电动汽车对抑制美国化石燃料需求至关重要。总统的气候法案将针对购买含较少中国产零部件和矿物的车型提供税收抵免，但一些汽车制造商警告称许多车型可能无法达标。官员们还试图通过扩大贸易协议实现供应多元化，并启动新项目或冷门项目为杰沃斯等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科罗拉多矿业学院经济学教授罗德·埃格特表示，在关键矿物这个相对小众的市场，尚不清楚华盛顿能否成功刺激投资，还是最终只能补贴那些无法独立运营的项目。优先考虑自给自足可能推高成本并延缓能源转型进程。

在暂停运营前，杰沃斯公司计划将矿山产出的钴装入集装箱，通过卡车运至火车站，再转运至港口送往海外加工厂。“让我们仔细思考一下，”埃格特说。“这件事的优先级有多高？”

尽管如此，华盛顿已经开始加大投入，一位白宫高级官员称这是自朝鲜战争以来对上游采矿生产的最大投资——这一举措可能取决于杰沃斯等小公司。

上个月，五角大楼向该公司提供了1500万美元的资金，用于继续在爱达荷州进行钻探，并研究潜在的国内精炼厂。同样在6月，芬兰政府向杰沃斯提供了约1300万美元的拨款，用于扩建当地的加工设施。

“我们相信我们在保护西方供应链方面所做的意识形态工作，”杰沃斯首席执行官布莱斯·克罗克说。

这种意识形态有其局限性。钴的价格在2022年5月还接近每磅40美元，但随着中国重新开放的步伐放缓、全球产量增加以及汽车制造商努力减少电池对这种金属的依赖，钴的价格已降至约15美元。

现在，克罗克表示，杰沃斯计划按兵不动，直到价格能够带来足够的回报——25美元或更高——即使需要数年时间。

“我们是一家有股东期望经济回报的公司，”克罗克说，并补充说爱达荷矿的盈亏平衡价格约为每磅17.50美元。“我们不是公共政策的工具。”

许多投资者在最近几个月变得持怀疑态度。该公司的股价从2022年4月的高点下跌了94%，至每股4美分，是澳大利亚做空最严重的股票之一。

2021年发行的一笔1亿美元债券票面利率为12.5%，如今在二级市场的交易价格约为面值的90%。今年6月，杰沃斯公司表示将筹集5000万美元以巩固资产负债表，以度过行业低迷期。

尽管如此，杰沃斯的最大股东——澳大利亚养老基金AustralianSuper仍支持冻结爱达荷州矿场。分析师们认为，即使每块电池的钴用量减少，将钴资源留待电动汽车最终推高价格后再开采仍是明智之举。

“资源开采是一次性的，“该养老基金高级投资组合经理卢克·史密斯表示。据估算，该项目投产后仅能维持七年的钴产量。

国际能源署指出，若全球能源行业实现净零排放，到2050年钴需求将增长两倍。但该机构7月报告称，投资热潮迄今未能实现生产多元化。

刚果民主共和国拥有全球最丰富的钴矿藏，部分矿山单月钴开采量就相当于杰沃斯的年预期产量。美国官员表示，2022年该国供应了全球近70%的钴，该行业长期面临使用童工和恶劣工作条件的指控。

在中国贷款和基础设施投资的支持下，尽管过去一年钴价暴跌，刚果采矿业仍持续扩张。当地项目可在开采用途更广泛的铜矿时，将钴作为副产品产出。

咨询公司睿咨得能源分析师苏珊·邹指出：“即使钴生产亏损他们也毫不在意，因为可以通过铜矿盈利。“这些原材料大部分最终运往中国进行加工。

与此同时，美国避开了新矿开采，因为其前身项目的环保记录参差不齐。根据标普全球数据，自1980年以来在美国发现的贵金属和贱金属矿床中，仅有三个项目在2002至2023年间投产，平均开发周期达13年。

位于所谓"爱达荷钴矿带"的项目——美国少数富含这种金属的地区之一——耗时超过平均周期的两倍。加拿大初创公司联合创始人斯科特·本丁表示，2000年一场野火焚毁该地区后，该项目遭遇了长达数年的系列挑战。该公司最初计划开发该矿区。

在环境审查和竞争对手矿企上诉过程中，许可审批耗去了近十年时间。这种断断续续的进程使得项目难以在商品价格高企的恰当时机筹集资金。

“开发这类矿藏，必须抓住最佳时间窗口，“他说道。

潜在客户也不愿为美国本土钴支付溢价。“如果我们按俄罗斯或中国的价格供货，他们很乐意采购，“2014年退出该项目的本丁补充道。

杰沃斯矿业五年后收购了爱达荷矿区，已投入约1.55亿美元完成建设——几乎是预算的两倍。高管将超支部分归咎于偏远地区的通胀压力，该地区全年大部分时间被积雪覆盖，102张床位的工人营地是主要居住地。某些时段周人员流动率甚至超过20%。

除了这些挑战外，杰沃斯公司未能在钴价暴跌前签订承购协议来锁定销量。

“我们原以为，鉴于电动汽车的兴起，这类价格下跌不会这么快发生，“克罗克表示，并补充说他相信客户最终会为符合道德或地缘政治考量的供应支付溢价。

项目延期导致许多原本承诺给爱达荷州官员的就业岗位未能兑现，州税收优惠也未被使用。澳大利亚麦格理银行预测，钴价在2027年前不会回升至每磅22美元——仍低于杰沃斯的目标价位。

白宫高级官员表示，即便是美国政府的采购力也无法支撑价格，且一家矿场的困境不会阻碍其更广泛的战略。

目前，一支骨干团队维持着爱达荷矿场的运作，那里机械闲置，地下隧道寂静无声。每月维护成本约为100万美元。

该公司已申请能源部贷款，并与美国进出口银行就额外融资进行洽谈。克罗克称，五角大楼资助的钻探项目启动需等待监管批准，预计八月会有结果。

一位五角大楼高级官员表示，根据《国防生产法》，紧急情况下可优先购买钴，这类投资值得冒险。美国地质调查局今年早些时候报告指出，除爱达荷州和密苏里州部分矿床外，美国新增产量需来自其他金属的副产品。

“我希望美国在10年内拥有10座钴矿，但我就是看不到这种可能性，”克罗克说。“地质条件就是地质条件。”

联系戴维·乌贝蒂，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瑞安农·霍伊尔，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4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美国唯一钴矿难产》。